“啧啧，这规矩也是厉害得很...等回头我们开了上访的路子以后把这条消了吧。对了，京状平时朝廷会受理吗？”
“除了特殊情况以外都会受理，但是朝廷一般不会直接做出裁定，还是得打回去。大逆不道除外，那个一般当庭就下令捉回来砍了。”
“那告不告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朝廷发回去的时候会表明一下态度，裁决的结果直接就定下来了。而且发回去的是圣旨，圣旨要你结案你敢不结？所以有时候告京状就能把问题给完全消灭掉，这才有那么多人排着队来告状。在给出圣旨的时候，朝廷实际上已经裁决过了，之所以不给出具体的判决只是给些模棱两可的说辞，就是要保证朝廷绝不背黑锅，天子的决定也绝不会有错。要是有错，那也是下面的人解读错了，不关天子的事情。”
“啧...我大明这手太极真是打得炉火纯青。”
“那是自然。官场嘛，一环套着一环，层层叠叠滴水不漏。”
“那这个接吗？”
“皇上觉得呢？”
“我想想...”朱聿键摸了摸下巴：“今天折子多吗？”
“请安的折子就两堆。”
“那还好，不多。折子接下吧，早朝还有一个时辰，直接带人来见一见。唉...制台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哪句？”
“就是为了拯救什么来着？”
“为了拯救废校的危机？”
“对。为了拯救大明要完蛋的危机，我只好站出来成为偶像了。把人带来吧，他们要是见了皇上肯定回去要好好地夸一夸朝廷。”
“啊，有君若此，真是社稷之福啊。”孔阁老夸了朱聿键一句，便对着门外道：“外头的，进来报一报具体是个什么事吧。”
“得令。”
那孝陵卫推门进来，又回身关上了门。
“来着是一群徽州人，他们...”
“等会!”孔阁老抬手止住了他：“是不是婺源的？”
“对，是婺源的。”
“是不是来诉龙脉的事情？”
“对，就是龙脉的事情。”
“行了，你先下去吧。”
“遵命。”闻言，那孝陵卫又出了门。
“孔阁老，怎么了？”朱聿键问道：“徽州的也不接？”
“陛下！徽州的不能接啊！”
“为什么？”
“因为徽州人‘健讼’，他们的事情...唉...”
“健讼是个什么意思？”这个词朱由检还是头一回听说。
“制台啊，健讼就是说徽州人尤其擅长打官司，而且经常是两帮人对着一个案子死缠烂打，活活打个七八年，搞到最后就是神仙打架，满朝文武都因为他们的案子互相斗法。诶呦...他们的案子真是接不得，一接上来肯定是陈年旧帐，而且两边都抱着《大明律》口若悬河地讲，压根就结不了案。有时候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先把事平了，然后过个十几年他们找个由头又来打官司，两边都是拉出满天神佛请来天兵天将一起斗法！制台啊，我给你说个栗子啊——你知不知道有个杨干院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