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头上来就对着他正拜，虽然听不懂，但礼节是一样的。等那边拜完了，钱益便1回了一礼，也拜了下去。
有乐斋满意地笑了笑——能在外国人身上找到共同点，就像他乡遇故知一般，总是让人愉悦的。
“和南蛮鬼畜比起来，果然还是唐人见着舒心啊。”有乐斋在心中暗道。
两边施完了礼，有乐斋也不耽搁时间。水早被炭火温热，水与“茄子”中倒出的抹茶粉混合，他拿茶筅打了片刻，把抹茶粉和温水混合均匀，打出了一层浅浅地浮沫，便把茶碗递到了钱益面前。
“明国的贵客。”他又望向了郑福住：“你们是轮饮还是独饮？”
“一人一碗，麻烦了居士了。”
有乐斋微微欠身，便又拿出一个碗，开始重新加茶粉。
而这时，钱益捧着茶碗还没入口。
“一、二、三。”按照郑福住的交代，他每转一下，便数一声。
茶汤浓稠，在三转之间便挂在了碗壁上。不像是茶，倒像是粥。
盯着这碗抹茶看了一会，他觉得这玩意和他预想中的大不相同——透过白色的细密泡沫，他看见这抹茶竟然是墨绿色的，颜色深得泛起乌青色。起初他还以为是光线问题，便略微侧身让阳光直射到茶碗上。那碗茶只是墨绿变成了翠绿，依旧是绿得出乎他的意料。
端起茶碗凑到眼前，在入嘴前他先闻了闻——那味道也和他期待的大不相同。
茶汤的气味既不像郑福住说的那样混杂了香料，也不像在自家喝的绿茶一样撒发出清新的茶香，而是一股子...
“草药味”。思来想去，找不到别的什么好词，他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碗茶汤的味道。这味道和茶大相径庭，但并不令人厌恶，只是这药香味着实是令他意外。
微微抿了一口——
“草?”放下茶碗，他暗自念了一句，又接着抿了一口。
“果然是草味。起先还以为是草药味，喝到嘴里才喝出来——这是草味啊。”立时，这种从未下过嘴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但一下口下了肚，嘴里竟然有些回甘。这种回甘和泡出来的茶不一样，并不是清甜的回甘，而是带着鲜味的甘甜。
植物的清香混杂着出人意料的醇香充斥了他的口腔，这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好像...好像还不错啊。”
又喝了一口。
“还挺好喝的啊，这味道确实还可以。”
接着抿了一口：“嗯，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嘴里都是清香和甘醇。和冲泡的茶完全不一样，这是另一种味道。”
他侧脸望了望，一旁的郑福住也开始小口抿起了茶。
“有乐斋居士，这茶和我在别处喝的都不一样啊。”
“有乐流茶道便是如此。好好招待客人，分享茶的乐趣，这便是老衲一生所秉持的真义。”
郑福住望了他一眼，他很难把面前这个面善而慈祥的长者，和恶名满天下的“狗洞斋”挂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