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洪福佑？”朱聿键坐在孝陵卫的大堂上，面前站着一个包着一只耳朵的书生。
“正是在下。”那书生朝着朱聿键鞠了一躬。
“啧，洪爱卿啊，你这耳朵...”
“给炸药炸的，不过已经不打紧了。”
“还能治好不？”
“耳朵已经被炸掉了，怕是治不好。幸好没伤到耳膜，也就是破了个相。”
“唉，洪爱卿...别的朕也不说了，现在是非常之时，我也没法给你什么封爵——不过你不用担心，日后一定会有的，只是现在没办法...”
“多谢陛下！微臣知道朝廷现在也很困难，这些身外之物留到日后再说吧。”
“唉...洪爱卿你知道就好，所以今天你就领一对象牙回去吧。”
“那臣就...啥玩意儿？象象...象牙？”
“唉，朝廷现在穷得就剩象牙了。你将就着领一对回去吧...”
“陛下...那个...”洪福佑先是一愣，接着便心中了然：“微臣也没有想到朝廷竟然困难到了这个样子，那这个象牙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开始他还觉得皇上在和他打趣，但转念一想他才明白“穷得就剩象牙”的意思——皇帝手上是真的掏不出一丁点钱了，这象牙八成是人家送给他他又原封不动转送的。
望了望四周，这孝陵卫的衙门里面竟没有一件能象征皇家气派的物件，就连皇帝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
“唉...”他长叹了一声：“陛下，这象牙微臣就收下了，但微臣不是自己收的——微臣是代我那些同僚，还有我们连厂长收下的。等回去了我就把这象牙给卖了，卖出的款项微臣就尽数拿去贴补研究的花费。”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制台向我引荐你了——说实话，本来这些东西我就打算拿出来义卖，所得都用来贴补军资。奈何我坐在地龙椅上头，什么事情都得顾全大局。若是国家危难的时候，我拿皇家的东西补贴军用确实是能激励士气，只可惜现在...唉。”
“现在不是国难的时候吗？”
“不不，现在也是国难——但是虽然是国难，我不能做出一副‘正值国难’的做派。我们好不容易才看到反攻的希望，这时候就得在南京城里面营造出一幅欣欣向荣的样子，让百姓们都知道‘一切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之所以和你说实话，也是因为我们这一路人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你们制台也和你们说过吧？”
“制台和连厂长说过，但是没和我说过...”
“那你就从我这里多听一些吧——总而言之，在我这里说话没什么好讲究的。这都大难临头了，我也没法摆架子。我们的面子都不重要，现在大明面子最大。就算现在大明命悬一线，我们还是得把面子给撑住。你们制出来的火箭在提振士气上就非常重要，所以制台才花了大力气把你们搜罗到雨花台上研制火箭。你们还有多久能研究成功？”
“我们先前研究成功了一批，但是只是确定了配方，还得想办法试制，具体的过程我还得和连厂长商量一下。不过也快了，这次弄出一些样品我们就有了方向，最快在年前就能出成品。”
“行了，这样我就放心了。制台半年之内就回来，等他回来北伐的时候正好能用上。你把象牙领回去吧——卢千户啊。”
“属下在。”刚刚升了官的卢比扬穿着飞鱼服在朱聿键的身后抱拳应道到。
“你去把后面的象牙搬一对出来。”
“陛下...那个...象牙你还没去看吧？”
“还没呢。啧，你这么一说，到手的东西还没捂热就送出去了我还觉得有点可惜。怎么着，那象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象牙有一个人大，我实在是搬不动...”
“这么大？”闻言，朱聿键都从椅子上转了半边身子。
“那象牙好像是国姓爷从阿拉伯人那里买的，阿拉伯人又是从非洲弄来的，都是非洲大象的象牙，一个六尺长。”
“额...”洪福佑听说那象牙有一个人大也愣了一下。他先前还以为是一个木盒子里头装了一对牙，结果那象牙比他人还高，压根就搬不走。
“要不...陛下啊，我就拿一颗就行了，我给扛回去。”
“不行，送东西就得送一对，送象牙也都是论对送的。送一个像什么话？跟山大王似的。要不这样，你先回去，象牙回头我用车送到雨花台，到时候是义卖还是留着做纪念你们自己看着办。”
“多谢陛下!”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顺便把门外候着的那位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