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朱由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推算的。你知道我昨天早上吃了糍粑，前天早上也吃了糍粑，大前天也吃了糍粑。你再看看今天的具体情况，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所以你推定我今天也会吃糍粑？”
“差不多。但你说的还没有超脱传统心理学的范畴，心理史学针对的是宏观对象。”
“比如呢？比如你预测一个看看。”
“不用预测，我直接说当下——如果有人能够掌握200年前郑和下西洋的完整历程，那么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完全可以预测的。因为你和郑和下西洋的动机具有相似性，都是为了宣扬国威，都调动了极为庞大的舰队。因为舰队庞大，你就得选取深水良港停靠，这直接可以得出你会和郑和一样停靠吉大港。因为你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宣扬国威，所以由此可以得出，直接朝贡就可以从你这里拿到最优惠条件。”
朱由检陡然正色：“难道这招这么神？”
“不不不，只有对你比较神而已，因为这一部分近似于博弈论。你现在孔虐上身，处于混沌状态，所以用博弈论可以推出你的行为模式。正常情况下，天朝处于秩序状态，秉承的也是实用主义，国民具有接近‘理智人’理想秩序状态，逻辑密织，简直是秩序化身，地上天国。心理史学对这样的天朝几乎没有用。除非，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才有用，因为样本够大了。”
“我大概是知道你这个心理史学有多厉害了...那你给我分析一下现实问题。现实的问题是，我们要对莫卧尔下手是吧？那你分析一下莫卧尔的现实问题——你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嗯。”奥古斯塔拍了拍朱由检的肩膀：“你这个甲方有时候还不错，你还知道我需要调查研究才能发言。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来印度之前我就已经完成了资料的整合，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这么快？！这不是很复杂的学问吗？”
“是啊，宏观来看却是很复杂。但你现在只取1648年的莫卧尔这一个剖面，集中在沙贾汗和他的儿子身上，那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我想知道莫卧尔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沙贾汗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他病重的消息跑得比龙门记者还快？”
“两个原因。”奥古斯塔竖起了两根手指：“其一，达拉舒科政府——我姑且这么称呼——这个政府有一个重大的缺陷，就是他的反馈回路已经崩坏了。不对，与其说崩坏，不如说达拉舒科根本就没有反馈回路。他对下头的信息两眼一抹黑，导致调节回路无法生效，引起整个系统的连锁崩溃。没错，是崩溃。这代表达拉舒科政府正在崩溃，这件事也会反过来加速其崩溃。”
“我就知道，达拉舒科是迟早要完蛋的...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沙贾汗病重’这个消息本身，符合绝莫卧尔满朝公卿的心里期待——即，他们愿意相信沙贾汗病重，所以他们一听到风声很快就相信了，并且热衷于将这个信息传播出去。由此可见，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都在等着沙贾汗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