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是有锅气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办法啊。可这是国宴呐,怎么能吃火锅呢?”
“谁规定国宴不能吃火锅了?我请教了孔阁老,孔阁老说大周时候就有‘染炉’了,吃火锅可是大雅啊~”
“邵指挥,鄙人是搞金石学的,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染炉不是火锅。”
“诶呀,能涮肉就行。”
“那是不是涮肉的,是热肉酱的礼器。”
“都一样都一样。”邵纲摆了摆手,“反正大冬天吃火锅暖和,皇上觉得好,大家觉得都好。钱阁老啊,我记得我问过你啊。”
“问过我什么?”
“我差人问你能不能吃‘拨霞供’。您说可以啊。”
“拨霞供?拨霞供是个雅事,说两个雅人涮兔子肉吃,你怎么直接搬到国宴上来了?吃酒的时候上火锅也罢了,但国宴要的是四平八稳,哪能上这种轻浮的东西?”
“那是您不会吃,你看我怎么把火锅也搞成四平八稳的。”说罢,邵纲回头向小陆问:
“皇上到了没?”
“皇上已经在路上了。”
“好,加汤底!”
“汤底?什么汤底?”钱谦益从没听说过什么“汤底”。
“嘿嘿~您看了就知道了,这可是一道好菜啊~”
这边一声令下,一个锦衣卫提着一个大铜壶走了出来。他走到钱谦益的桌前,拎着大铜壶往里头倒了半锅汤。
霎时间,鲜香四溢,万种滋味从金黄色的汤里头飘出来,让钱谦益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这什么汤?”
“汤是九转神仙汤,衍圣公亲手鼎中熬。”
“衍圣公?这是衍圣公家的神仙汤?”
“对,还是衍圣公自己煮的。我看他们在南京吃白饭吃了这么久了,就给了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们来熬汤。哦哟,衍圣公怕是瘦了三斤。”
“哦哟哟,这可大费周章了。”钱谦益摇了摇头,“可我听说熬这碗神仙汤,要熬烂七七四十九只鸡,那些个鸡最后都只能扔掉,太浪费了。”
“没浪费没浪费。”邵纲微微一笑:“都让衍圣公打包带走了。”
“打包了?那鸡肉都给熬成渣了,也能吃?”
“饿坏了,什么都吃。就算是以前拿来喂狗的边角料,他们也照吃不误~而且我这可不是有辱斯文,又不是烂肉,是鸡肉嘛,这也是他们自己要打包啊。我想,大概是饿坏了吧。阿弥陀佛~”
邵纲念了声佛号:“让衍圣公的年夜饭多了一桌肉菜,我也算行善积德了。钱阁老,您说是吧?”
“啊...是啊是啊。”钱谦益硬着头皮赔笑,一句话也不说。
“钱阁老啊,为了这次的国宴,我可是下了血本。”
“此话怎讲?”
“您看那桌上。”
钱谦益循着邵纲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朱聿键的位前的桌上摆着一个大白瓷盘,瓷盘里头垫着冰块,冰块上开了一朵牡丹花。
“今天...吃花?”
“您再看~仔细看。”
钱谦益从袖口掏出了眼镜,凑上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