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地下,一处阴冷僻静的屋子里,一具穿着华服的男尸正横躺在冰块上。
铁门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全身裹在白布里头的大汉走了进来,一个脸黑一个脸白,一个脸长一个脸圆。
“老邵,是这个吧?”白脸大汉指着那男尸问:“怎么看这个跟小孩似的,你确定22岁?”
“确定,琉球人长得矮。”
“我看看...嚯!嘴怎么这么严?太瓷实了吧?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化冻?”
“这是琉球王的尸身,要尽量完好,先凑合凑合吧。我来撬,你来查。”
“这牙怎么乱七八糟的,不整齐啊。”
“我刚去了趟日本,日本人也是这样,估计是吃的东西太软嫩所以牙齿不齐。啧,他们缺个牙医来指导啊。对了,你师父最近怎么样?”
“师父还好,但是到了南京一直没机会去看他。”
“回头我看看他老人家去。以后都在南直,也方便走动了——这不行,这牙口磨损和我们这不一样,判断不准。得找琉球那边的仵作问问。”
“你以为人家跟我们似的?他们那有宋慈?你想多了。”
“那就,老规矩。”
“那还得开耻骨联合?”
“开吧。”
“先别开。人家是琉球王,开耻骨联合不是切会阴就是切...真切开了,人家琉球那边要哭天抢地地找我们算账。算了算了,别走流程了,你一切从简。”
“不走流程我怎么出报告?”
“从简从简,别管了。”
“那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
“行,我担保了,你只管验。”
“嗯...不动刀子,那也不难,就是麻烦些。先烧开水,从常规项目开始走。”
“阿陆!烧开水!”
喊了一声,门外没人回答。
“阿陆!人呢?”
那黑脸大汉走到门口,拽开铁门,朝门外看了一眼。
“你站那么远干嘛?!”
“我...我怕...”
“那么多死人你都见过,你怎么就怕这一个?”
“不是,是说你俩,你俩太吓人了...对着一个冰人棍指指点点,不知道还以为你俩在指点一块猪肉。”
“话怎么那么多!他可是你师叔...不对,照辈分算是‘堂师叔’。”
“堂师叔?你们俩不是一行啊。”
“刽子手和仵作是相通的,老刽子手可以去当仵作,老仵作当刽子手也无妨。这俩的区别是,我们是杀人,他们就是救人。”
“这人都死了...还救什么救...”
“废话,人死了,案子还没结呢。洗出冤情是莫大的功德,这也是救人——好了,别讲废话了,赶快去烧水,然后恭恭敬敬把炉子端进来。”
“你们要干嘛?”
“干什么你不用管了,干你的活就行。”
过了半晌,小陆闭着眼睛端着一个火炉走了进来,后头两个锦衣卫一前一后抬着一口大锅——那俩人也闭着眼,生怕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