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全套检验下来，我不会给出我的最终意见。包括砒霜在内我都不好说，因为说不定他就是能被三个月之前的砒霜药死。”
“唉...所以你是必须要开膛破肚才能彻底搞清楚？”
“废话，我们仵作也要望闻问切。望，就是看。闻，就是闻气味。问，就是问知情者。切，就是切开。你现在不让我切，那我怎么诊？”
“要不...这样。”邵纲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画皮？天下竟有这种奇人？你亲眼见过？”
“我亲眼见过。那位大师做了个假火腿，简直惟妙惟肖，摸起来的手感和真的一样。”
“啊...有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先割开，再缝上，最后用那个‘画皮’盖住，用胶水黏住疤痕。”
“你觉得怎么样？”
“秦某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过这种奇书。敢问是哪路大仙做的法？”
“是...是万寿真君。”
“哦哟，好大的口气，定然肯定不是凡人——但是老邵啊，我跟你讲实话。你信归信，他要是让你交银子，你可别上当啊。”
“什么玩意儿你这...”
“我这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我那边经手了多少邪教骗人的案子，哦哟，当初立教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好。等收了款子，那些个教主拔腿就跑。搞得那叫一个乌七八糟，我们仵作还得验伤的你知道吧？哦哟，还有不少是读书人，就是信了那些个黄大仙蓝大仙，钱啊米啊都让人骗走了，让自家人殴得那叫一个惨。”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一线办案人员的辛苦，你不用倒苦水了。回头我跟上头说一声，调你来刑部怎么样？”
“别别别，当初南直刑部就要调我，我可懒得去。那里头累死个人，还是窝在县里头自在。”
“你等着吧，这事情办妥了，自然有人要调你上来。”
“我先好啊，我是个有原则的办案人员。除非你让我完整检验，否则这人命关天的事，我是不会出具检验报告的，要不然会害人的。你往上说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别说是我说的。”
“行行行，你先签个到吧，算你来过了。你现在南京候一会，没什么事就送你回去了。”
“签字还是花押？”
“不用，按个手印就行。”
——当日晚间。
“头儿，老秦他就是这么说的。”
“这是他的报告？”
“你看，这还有他的手印呢。”
“这手印怎么有点歪？”
“他手肥，一盖就歪。”
“行吧。”朱由检回头又扫了一眼报告，从报告中他读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琉球王确实是被人下毒了。
“这么说，你们没办法确定死因，是吧？”朱由检拿着报告问。
“是。因为我们不方便破坏琉球王的遗容，所以不好大刀阔斧地在他身上‘望闻问切’。但是初步的检验结果显示，琉球王被人下过毒，这是确定无疑的。”
“你怎么看？”他放下了报告，望向了邵纲。
“在下认为，德川家光打从很久以前就在给琉球王下毒——就算不是德川家光，恐怕也是别的什么日本人。但大明在三个月前向日本发动进攻后，德川家光想拿琉球王当肉票，所以就停止了下毒的计划。我们已经检验过了，从停毒到现在，正好三个月多一点，这二者在时间上有直接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