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那群洋和尚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刚起来还在穿衣服的朱由检被邵纲惊得了站起了身:
“俺寻思,这是找了个禅宗老和尚给他讲道啊,又不是武宗。怎么听了道就要打?”
“汤和尚和他们商量,要把圣像给烧了,什么‘破除执念’,什么‘罗马传统’,反正都是些翻译都听不懂的话。”
“夭寿了!带偏了!我让圆通和尚把他往虚无主义上带,怎么最后带到圣像破坏派上去了?!他一个天主教搞什么圣像破坏?他们...”
话音未落,小陆从外头冲进来大呼:
“不好了!汤若望把圣母像放在地上踩!他说什么...‘圣母是基督之母不是上帝之母’。”
“夭寿了!这老头子又偏到景教去了!他研究景教上头了吧!”
“他还说...他还说...”小陆喘了口气,对朱由检说,“他还讲,耶稣死了!只有神还活着!”
“他这又是偏到哪里去了啊!”朱由检套上衣服,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几个身穿道袍的洋和尚打作一团。这一次,汤若望反倒在外头,袖手旁观。
朱由检莫名其妙地走上去,在汤若望旁边揣着手问:
“老汤,这大冷天,他们打什么?”
“他们一个认为基督二性二志,一个认为基督二性一志,然后就打起来了。”
“那你呢?”
“我是支持二性一志的。”
“你...不打算来点苏联笑话?”
“什么苏联笑话?”
“就是...你实际上支持二性二志什么的...”
“没有没有,那就是聂斯托利派了,也就是你们说的景教。”
“那你怎么不一起打?”
“一会还得去打球。我现在要是和他们打在一起,那就赶不上了。”
“啊,亏你还记得。那就收拾收拾,我们可以去了。球场在紫金山东麓,现在出发也得九十点才能到。”
二人告别了一刻钟,收拾行装便上了车。郑成功自己单独做一辆,克里斯蒂娜和奥古斯塔坐一辆。朱由检今天和汤若望同乘,因为他有事要办。
“老汪,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听讲你在和钱阁老研究那个,景教的问题。”
“是这样。钱阁老坚持认为景教是祆教的分支,但您应该是知道的,景教就是基督教的一支无疑。”
“我对你这边的论点很清楚,我想知道钱阁老那边的论点。”
“那您可以直接去问他。”
“我一向习惯辨证地看待问题,所以我会让正反两方都发言。”
“其实...”汤若望摇了摇头,“我们和钱阁老根本谈不到一起去。”
“为何?”
“是这样的——我们认为钱阁老他太看中史料的。他执着于史料的连续性,用旁征博引的方法‘推敲’出了景教的‘发展路线’。但在我们看来,景教坚持三位一体的说法就足以证明他是基督教了。”
“但是钱阁老不认同是吧?”
“是的,他不认同。他觉得这是片面而孤立的,他觉得我们凭着单个论点就退定一个历史事件是在瞎胡闹,他要我们不要拘泥于三位一体,要去发掘史料。这简直不可理喻,您是知道的,判定基督教不用三位一体还能用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