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一直打拼了三十年，勤勤恳恳踏实苦干三十年，终于从一介农民变成了家财万贯的大阪豪商。”
“哟，不错嘛。”朱由检赞许地点头，“这种人在国内也是要表彰的。发财的就应该是这种肯动脑、肯动手、肯吃苦的人。他人呢？我要表彰他一下。”
“他人就在大阪，发家之后他就搬到大阪去了，毕竟都市生活比较方便。我这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要拉他？那正好，我说的这个现象正好对咱们有用——就是，加贺为什么不处理五兵卫呢？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有川端九介就这种。”
“为什么？”
“因为在关西这里，农业高度商品化。这个要从土地结构说起——关西的土地几乎完全集中在‘高持百姓’的手中，也就是庄园主，自耕农极少。而这里有一项很不错的传统，就是这些‘高持百姓’会接受贫穷佃农的子弟作为学徒。”
“这听着有些像徽商？还有你们胡建人。”
“商业发达的地方都是这样。因为把人从家里往外带，这对自己也是一种帮助。首先带人出来可以当做学徒工来使用，而这些学徒工也在大阪商圈的各个环节学到了发家致富本事，还开了眼界。到了后来，他们或是留在大阪，或是回家务农，都不会安于贫困。”
“川端九介就是这样的？”
“嗯，他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他是佃农出身，但他的主家以耕种棉花为业。川端就从这条路子进入了大阪的棉纺行业当了学徒。在当学徒的时候，他就在研究怎么改进生产工艺，怎么扩大棉花的生产。待他拿着工钱回家置办田地后，他就这么一点一滴地积累财富。三十年后的今天，连原来的雇主也要受他管辖了。”
“哦？这个很有活力嘛。”
“是的，大阪在佛具、建筑、插花这种传统行业上非常保守。但在这种新兴行业非常有活力——所以话归正题，为什么加贺不处理五兵卫？因为加贺等得起。五兵卫这种承包，他所依赖的就是渠道。而渠道不是资本，没法传代。所以加贺方面判断，只要等五兵卫一死，依附在五兵卫身边的渠道就会树倒猢狲散，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要做加贺的生意。”
“原来是这样。”朱由检恍然大悟，“原来加贺根本就不在乎？”
“是啊，加贺就这个意思——这个承包商还能翻了天不成？他一死，万事皆休，加贺立马就能换人。实际上这是一种循环，大阪内一直是这样——先是积累资本，成为新兴产业的佼佼者。换代之后实力不济，就依靠雄厚的财力成为‘藏元’，也就是米商。米商的毛利率比较低，但胜在稳定。再传几代，资本萎缩到连‘藏元’都做不了了，就只好去吃人脉。做承包商。”
“所以大阪的总年寄其实是这些人？”
“对，总年寄其实就是这么来的。米商作为大宗商品的批发商，在总年寄中有一席之地，他们的地位通常还能再传个一两代。而作为各藩府的承包商看似是资本最为膨胀的一批，实际上他们最不稳定。他们几乎没有传过三代的，二代基本就家道中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