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也苦笑一声:“我记得,你一开始还觉得钱谦益很识相?”
“对,我还真觉得他识相——搞了半天,他是这个意思,他想拥立我当皇帝,然后自己当劝进功臣。”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着他黄袍加身?”
“我倒是有个提议。我不是正好要当‘凯撒’吗,咱们就这样...”
——次日晨,早朝。
“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钱谦益摇头晃脑地把昨天和朱聿键说过的话又给复读了一遍。
文武百官都站在他后头——愿意站在他后头的,自己就站过去了。不愿意站过去的,朱由检已经事先打好了招呼,他们倒也没什么反应。
念了一同台词,钱谦益又对着朱由检说道:“吴王,这都是天意啊。”
“不敢不敢,还是另请高明吧。”朱由检连连摆手。
“吴王,有天降祥瑞,这是真的是天意啊!”
“哦?敢问有何祥瑞?”
“上古玄黄天符现世,这难道不是祥瑞吗?”
“玄黄天符?”
钱谦益招了招手,便有几个穿着玄色衣裳的太学生捧着玉琮走了进来。
“哦...原来是这个。等会...你这!”朱由检定睛一看,玉琮还是那个玉琮,但那玉琮不知怎的竟然变成黑色了。
“钱阁老,这玉琮是怎么回事?”
“啊,启禀吴王。”钱谦益上前几步,对着朱由检小声道:“昨日里我拓印了玉琮上的铭文,拓了之后玉琮就沾上墨汁了,变成了玄黑色。王爷,就当他是玄黄天符吧,方便劝进。”
“你...你这...”朱由检气得差点想抄起量天尺朝着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头顶砸一下。
但转念一想,这好像确实是不能怪他。这年头的金石学,研究的是文物上头的铭文和文物背后的文化价值。而对于文物本身的保护,就没有铭文重要了。
所以钱谦益虽然知道这玉琮是个宝贝,但研究铭文更重要。为了在脱手后也能研究上头的铭文,他选择在把这整个玉琮在纸上拓印一遍,这样他就能保存纸质的印文。
置于墨水给文物带来的损失,他并不关心,他甚至不觉得这是一种损失。
“唉...”朱由检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把那...把那玄黄天符放下吧。我不会即位的,另请高明吧。”
钱谦益当即便“会意”,这是第二次辞让,还有次。方才直接开口是一劝,抬出玄黄天符是二劝,他得再劝一次。劝进三次,三辞三让,这才是劝进的规矩。
自古以来要当皇上的,基本都得走这么一套,这是必须得走的流程——虽说当年豪格就是因为信了这一套才被多尔衮趁虚而入抢了皇位,但这一点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之外的地方还是通行的。
“吴王啊!”钱谦益指着外头说道:“麒麟、白熊、当康现世...”
“等会,麒麟当康我知道,白熊是什么?”
“白熊不是王爷养的那只...”
“那也是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