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们就得好好考虑一下皇帝、皇家和国家之间的关系。为了你能拿工资，也为了朝廷能长治久安。毕竟...咱们老朱家的皇帝太奇怪了。对了，我可跟你说啊，你玩胶的时候可别让人看见。”
“怎么？我玩胶还不能让人看见？我不是人吗？”
“对啊，你不是人，你是天子啊。天子是神，神哪能有七情六欲？哪怕你有七情六欲，文武百官都觉得你该‘允执厥中’——你说正常人谁能每件事都不偏不倚允执厥中？不可能的嘛。”
“所以我连自己的爱好都不能有了？”
“可以有啊，但你不能玩那些对修养身心没有帮助的——作木匠肯定不行，炼丹修仙也不行，玩蟋蟀不行，玩豺狼虎豹更不行。你这个玩胶的嘛，肯定也不行了。”
“那我玩什么？”
“你看潞王啊，潞王玩琴，多高雅？”
“他那是闲得发慌。以前我在家闲得发慌的时候我也喜欢编书——你看我现在，那还有空玩那些东西？业余爱好，就得是能排解压力的有趣儿的东西。我批了一天折子，难道下班之后还装模作样地坐那抚琴?这谁遭得住啊。”
“你怎么想不要紧，要紧的是文武百官怎么想。”
“‘我怎么想’怎么就不要紧了？我是人呐！我也有尊严。难道他们觉得皇帝就该是土木偶人？”
“理想中的天子就该是土木偶人嘛。”朱由检一摊手。
“不行...这得改一改。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大计划’。‘大计划’得有皇产来打底，现在谁都觉得皇产就是皇帝的产业。皇帝要是到处开店，那不就成了与民争利了？”
与民争利，这是古往今来绕不开的坎。“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这是记在史记中的道理。
这个道理，其实非常有道理。因为在儒家思想中，天子受到了百姓莫大的崇敬和全身心的供养，全国上下都围着君主一个人转悠。天子受之莫大，而皇产只是微末之利。受大而取小，这是不仁。
更何况，士农工商有别，当官的本就不该经商。皇帝是最尊贵的人，经商的最卑贱的行当。皇帝去做生意，是“冠屦失其位”，失了上下尊卑之分。
“你看你看，问题又来了。”朱由检扣了扣桌子：“‘与民争利’，为什么说皇帝赚钱就是与民争利？皇帝不是人吗？皇帝难道就不能赚钱吗？皇帝也想抽烟喝酒烫头啊。”
“那啥...我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想烫头，我就想每天坐在这不动，喝茶看报，下班了玩胶。”
“那更不行了。你这叫‘怠政’，更要挨批。”
“所以我就觉得太不合理了——你说太祖皇帝，他能当圣人是吧。成祖皇帝，也能当圣人。可一代圣人，两代圣人，这也就罢了，总不能指望代代都是圣人吧？‘法先王’也有有个度，那两位根本就学不来。”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朱由检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