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药装填完毕,炮弹装填完毕,只剩最后一步了。
所有的炮兵都退到了旁边,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大炮的后方——和威力无穷的大炮子只隔着一个薄薄的铜碗,任谁也不敢站在后头。这要是玩意出了点差错,那个用来闭气的铜碗就会化作暴风一般的霰弹把敢站在后头的人给喷出一个大窟窿,没谁想看看身上有个窟窿是什么滋味。
只有一个人走向了这门大炮,他是炮兵队的队长。
正如小孩过年点鞭炮是由年纪大的小孩去点一样,点这个特大号的炮仗也是队长的工作。
他拿着一柄特制的卜字戟,这戟上用来勾啄的小枝被特别设计成了尖锐的椎体。锥子外头缠绕了一圈火绳,还冒着火星。
这是一种便捷的点火方法,新军用过几次。
早先要点火,先得用助燃的引火药塞满火门,然后塞进去一根火绳,点燃了火绳之后大家伙一起撤到一边。
现在的这种点火法,是让队长拿着长杆卜字戟,用戟上小枝戳进火门里头,戳破里头的药袋,然后一并用戟上裹着的火绳将炮膛内的火药给点燃。
干这活需要胆子,不是谁都敢让自己接近一门即将发射的大炮。虽然这卜字戟的杆子有两米多长,但大炮要是爆炸开来两米之外的人也无法幸免。
所幸,他们是专业的,炮兵队长也是这些个炮兵里头最有经验的一个。放眼整个新军,这些炮兵实际上也是最有经验的一批人。
当大家伙都在抱着枪杆百无聊赖的时候,只有他们能时不时能给对面的清军来几发炮弹练练手。他们也时常和城下的工兵进行飞雷炮的演练,所以就算是清军不打过来的日子他们也还是可以聚成一团参观明军的新式武器。
万事俱备,就差开火。炮兵队在准备就绪后,便给朱由检这边摇了摇旗,示意随时可以发射。
见状,朱由检叹了口气:
“一年了,我们都快从步兵师变成战斗工兵师了。到处守城到处救火,野战就没打过几场,真是憋屈得很。”
“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
“我希望今年过年前能把北京拿下,进京过年。现在,才是北伐真正开始的时候。”
“北伐?清军可是在你的南边,你这是强行北伐变入关。”
“诶呀,豪格不是在我北边吗?别计较那么多了。传令,让楯车和猎兵队退后,别让炮弹砸到了。炮兵五分钟后开火,找准了城头上的朝奸,咱们让他‘跳’一个。”
片刻后。
“duang!duang!duang!”
军中的铜锣敲了三下,这是退兵的意思,放之“天下”皆通用。
城头上的朝鲜佐领也通行这个命令,不少士兵开始慢慢抬头,准备朝下头看一眼。
“不要抬头!不要抬头!”金达理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试图制止自己手下的送死行为:“小心他们有诈!敌人是在钓咱们的鱼。”
闻言,一众朝鲜佐领的兵都低头趴在了地上。
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早就趴的四肢酸软,士气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