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永远也不知道上头在盘算什么。所以咱们还是自己乖乖地把税交了，在用‘南洋联邦’名头抗苛捐杂税——两位，老头子我觉得，古往今来最有牌面的商人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老太哥啊。”杨昆喝下了第三杯，面色有些潮红：“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像荷兰那样的共和国倒是也不错——人家荷兰的国王，可是选出来的呢。咱们什么时候要是能选个天子，那该...”
“那就天下大乱了。”苏鸣岗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看荷兰人那副要钱不要命的德行，这就是商人控制国家的下场啊。他们一个蕞尔小邦这么搞，这倒是不打紧，害不了多少人。要是这禹贡九州都被奸商控制，那这世道就没法活了。到时候便是礼崩乐坏，人伦尽毁，乾坤颠倒。咱们借着酒劲说说这些也就罢了，出去了你可别到处瞎说。”
“知道，知道，这不是咱们在这灌了三两黄汤下肚，我脑子有点晕乎么。”
“不过...”苏鸣岗话锋一转：“荷兰人这一套，倒确实是很适合我们巴城这弹丸之地。借着市议会的名头，我们家里头能养活不少闲人——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想着，怎么也能传个五世的议员。”
“啊~贸易城邦，南洋联邦，还有议员。这就跟做梦一样啊，则要搁在早先根本想都不敢想。老太哥，你说这事咱们有多大把握?”
“把握不在我们这里，在朝廷那里。咱们这些个做生意的人呐，就是个池塘里头的浮萍，没有靠山。下了南洋就更是如此，要不是大明开明得很，咱们指不定还会被当成天朝莠民。咱们这是碰上了好世道啊，有朝廷给咱们做靠山，还主动往南洋移民。等南洋的华人越来越多了，把南洋变成汉家的地盘，咱们这浮萍才算扎下根来。”
“不说了!老太哥，来！为了大明，咱们干一盅。”
“来来来，干一杯。诶？小潘呢？趴桌上了？怪不得半天不见他讲话。来，我们喝我们的，等喝完了再叫人把他抬回去。”
“那好，咱们先不管他，再喝一盅——明年是猪年。猪拱财，大吉大利啊。老太哥，明年要发财啊。”
“借你吉言，咱们都发财，都发财。”说罢，两人将杯中的酒都饮了下去。
夜色正浓，外头鞭炮的声音就没停过。两人掐着点在十点以前散了酒席——一者是为了十二点以前回去，讨个吉利。二来得早点回去睡，要不然今天一晚上就没想睡个好觉了。
——次日晨。
“啊~~”卢比扬在会同馆的客房里伸了个懒腰：“烟花限燃就是好啊，一晚上睡了个好觉，没让鞭炮给吵得一宿不得安生。“
他把旁边的怀表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五点，还行。六点多外头的商店就要开门了，那时候自由燃放，想睡也没得睡。啊~~起来吧，昨晚上睡得真香。果然是全国驿站的总店，这床铺和别处的都不一样。要不是今天要给那些个朝贡国带队，这好床还轮不到我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