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劳烦阁老等等,我进去看看。”钱谦益带着个太学生到了朱聿键的门前,那太学生的身前抱着一整摞卷宗跟在他后头。
那太学生旁边有个锦衣卫,锦衣卫自他进门后就一直跟着他上楼,抓着他的胳膊——这一大摞东西把他的眼睛都给遮住了,锦衣卫怕他上楼的时候摔楼梯上,这才离了岗位,随他进来。
两人走到门前,守门的卫士敲了敲门,门里头却无人回应。
那卫士进了门,却发现朱聿键的天灵盖对着他。
朱聿键趴在桌上,头上的兔耳折上帽落在一旁,口水流了一桌。
“陛下~~钱阁老来了~~”
朱聿键似乎是听到了,嘴里喃喃念道:“张书堂...把红薯藏起来...藏你书包里...嗯?”念到这里,他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对了,小时候哪来的红薯?”他坐直了身子,直溜溜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陛下..."守门的锦衣卫在他旁边又提醒了一声。
“啊?”朱聿键茫然地望了过去。
“诶呦...”他猛得拍了拍脑袋:“睡懵了。昨晚睡太晚,早晨补了个觉,刚趴桌上又睡着了。张书堂呢?”
“张书堂他...”
“不是,问岔了。我桌上那本《大明会典》呢?我还没背完。”
“在陛下后头。”
朱聿键回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书签还在里头吧?”
“在《炎精开运之曲》那一段,炎精开运。笃生圣皇。大明御极。远绍虞唐。河清海晏。物阜民康。威加夷獠。德被戎羌。”
“不对,这段我我背过了,估计是趴桌上把书翻页了。我在背《金陵之曲》,你给我翻到那一页,我去梳梳头。”
“《金陵之曲》是...”
“往后头翻,‘钟山蟠苍龙。石城踞金虎。千年王气都...'后头还没背,你翻到就知道了。累死我了...这么厚一本砖头硬是要啃完。"
“哦,知道了,马上办。”那锦衣卫把《大明会典》摊开到桌上翻找,朱聿键便走到左侧的休息室里头用梳子整理的头发,毕竟他不能髭毛乍鬼地见钱谦益。
过了片刻,朱聿键把自己的头发理顺了,在锦衣卫的帮助下把冠帽戴正,这才让锦衣卫去开门。
“陛下。”钱谦益进门便打了个恭。
“监生孙承恩拜见吾皇。卷宗在身,恕不能行君臣之礼。”一摞书后头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不打紧,过来,放我桌上。”
“遵旨。”那太学生搬着书走到桌前,把书给放了下来。
“呦,一表人才啊,今年多大?”
“回陛下,今年二十六了。”
“中举了没?”
“还没...”
“诶呀,那要抓紧啊。来,吃块绿豆糕,枣泥馅的。明年好好考。”说罢,他把桌上那装绿豆糕的盘递了过去。
“谢陛下赐糕。”孙承恩双手从盘子里头捻了一块糕,朝后头退了几步。
“行了。”钱谦益冲他招了招手:“出去候着吧,我和陛下有话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