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还是开头那一句——我们不能动他们的饭碗。不动他们的田亩,一切都好说。你看他们现在不就是和我们相处得挺融洽?南直隶那边他们就接手过来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也就只有钱老头东奔西走,也不知是被逼的还是怎么的。”
“八成是被逼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认识钱老头,他以前怂得很,要没人在后头逼他他怎么敢挑大梁和我们的对着干。来,头儿,张嘴,我给把药点进去。”
“啊~”朱由检长大了嘴,邵纲便夹着裹了砒霜的药棉塞进了朱由检的牙洞里头,然后用镊子把棉花往里头塞了塞。
“行了,有没有什么感觉?”
“嘴里有一股子刺鼻的药水味...”
“不打紧,你别舔药棉就行,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我去调石膏给你封上。”
“封上之后怎么办?”
“封上了,我们今天就算结了。后头你要是牙痛就随时来找我,如果七天之内没有牙痛,那就说明牙髓已经灭活了,我就可以给你正式补牙了。”
“哦,那行。七天能解决问题就好,我怕拖到后头又得遭二回罪。这么一小坨砒霜...虽然剂量就一丢丢,但待在嘴里总不是个事。”
说罢,朱由检头一仰,又躺了回去:“你说钱老头这是为了什么呢?他明明不想趟这浑水,为什么又冲在最前头?我是不太了解那些个大老爷们——就为了面子,一个小老头都敢和我对着干?”
“对他们这些个人来说,面子是除了命以外...不对,面子是除了性命和钱财以外最重要的东西。”
“说到底还不是想捞一把名声。”
“他们这种人,给士林架上去了,轻易下不来。名声对他来说,就跟钱对头儿你的意义一样。”
“哦?这有意思,你说说看。”
邵纲一边用竹签调和着石膏,一边回头对朱由检说道:“头儿你前两天说的,我就给你复读一遍——赚个一万两银子是享受,赚个一万两银子就是责任。”
“嗯对,我是说过这话。”
“对钱老头来说也是一样。小有名气,他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每天躲在屋子里偷着乐。可他现在被架到了‘东林魁首’的位子,名满天下,那做什么事情可就都由不得他自己了。”
“到底还是锦衣卫。”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锦衣卫不走路,锦衣卫看人家走路。看多了,我就知道他们怎么走了。”
“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前半句?那是头儿你说的。”
“嗯...我好像确实是说过,但这话一开始也不是我说的,是位先人说的。不过照你这么说来,我倒是可以设身处地地分析一下钱老头想干什么。”
“头儿...外头是清军,我们不应该先想想怎么打鳌拜么?”
“不是我轻敌——鳌拜不足为虑,或者说这种拿着旧体系和我交兵的人不足为虑。我们的战争理念比他们要先进,资金比他们充足,人员组织比他们高效,这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没有输的道理。再加上,知己知彼——我们对清军的套路非常清楚,但他们对咱们一无所知。两军凑在一起比一比,高下立判。所以...”他朝外头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