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售债券’?这是个什么意思？”钱谦益指着这个他从没见过的词问道。
孔阁老和钱阁老俩人坐在翰林院里头，卢比扬则把今天的事情写成了报告摆在了两个人面前。白日里皇家银行出现抛售债券的事情已经报告给了内阁，内阁全员六人，应到两人实到两人，这俩人都齐了。
“钱阁老，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说有人在‘恶意’以极低的价格售卖手中的债券，‘蓄意‘破坏市场秩序，挖资本主义墙角，薅资本主义羊毛。”
“这样做有什么后果？”钱谦益对“墙角”、“羊毛”之类的词没什么了解。虽说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债券的事情，但“抛售”这个词还是深了些，钱谦益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卢比扬这个样子，他还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的后果非常严重——这批人竟然一天之内以原价换走了五百万两银子！整个南京城想买债券的人基本都买到了！我们的债卷市场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关门大吉，因为没人需要购买了。没有人需要买，债券就卖不出去，那些需要资金周转的人就拿不到现钱，拿不到现钱他们就会一样亏本甩卖，甚至甩到发行价以下！”
说罢他沉声道：“二位阁老，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干预市场，否则的话各位手上的钱就实打实地在减少！钱阁老你买了二十万两是吧？”
“是啊...”
“除非你把债券按在手里按三年不动，照例领我们的红利，那倒是没什么区别。”
“是啊，我是打算按着不动，我就当花钱置办了田产嘛。”
钱谦益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可没有什么债券交易的需求，只是当时碍于情面不得不买些债券。二十万两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不过倒也不算伤筋动骨。
他平日里忙得很，还要照顾柳如是和她肚子里的孩儿，哪有空折腾这些“妙手空空之法”。就算有，他也拉不下脸来。对他来说这就是朝廷借贷他放贷，这时以前他没少干过。
对面的孔阁老也是如此。孔阁老今年也七八十了，他也没空去经营债券，只等着拿红利。反正再跌也不要紧，这债券是大明朝廷担保的。除非大明朝完蛋，否则他们的钱没有打水漂的可能。
“二位阁老，虽说你们是当置办了一处田产，但咱们朝廷里头买的并不多，拢共也就两三百万。但是外头那些个生意人就不这么想了——做生意，他们就要时常拆借资金。这一笔账跟不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急得团团转。若是我们不把债券的市场给稳住，到时候怕不是...二位，我和二位说一件事。”说罢，卢比扬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球茎。
“大蒜？”孔阁老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他吃面的时候喜欢掰两瓣放进去。
“这个是大蒜。但是二位阁老别把它当大蒜，你们把他当成‘郁金香球茎’就行了。”
“郁什么香？”
“郁金香，一种花。当年荷夷就差点被这么一小株打算似的东西弄得几近国破——他们觉得这东西好，全国的人就都去买，价格也水涨船高。这么一小截东西，本来也就几钱银子一个，突然一下子被炒到了几十两一个。然后不知道怎么得，有一天突然就没人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