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个老天呦...”朱由检站在鸽子楼门口，喃喃的念了一句。
百来号人拿着铲子戴着口罩把鸽子楼团团围住，鸽子粪一筐一筐地往外搬运，就堆在门前的大路上。
一股酝酿了不知多少年的可怕气味逸散开来，朱由检戴着口罩都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但阁楼里里头的鸽子粪似乎无穷无尽。都拉出来小山似的一堆了，房子里鸽子粪的海拔似乎依旧没有降低的趋势。
“孔家人都是变态吗？！”克里斯蒂娜在口罩后头闷声道。
“最变态的不是在家里堆鸟屎，是在鸟屎里头埋东西...”他一指挖出来那些个东西。
“里面有月饼还有鱼翅是吧？”
“呵，月饼鱼翅？那是邵指挥俩人挖不动。你知道我们今天挖出来什么吗？青铜钟磬一整套，白玉礼器那么一堆也不知道有多少，金银就不论了。你知道我们还到什么了吗？我们找到了我朝太祖的檄文！”
说罢，他把手上攥着的一张大黄布告交给了克里斯蒂娜——满满一纸写的都是给元廷的战书，“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十六个字依稀可辨。
“不看了再给我，我得收好了寄到南京去，这可是文物...”
“孔家收藏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们这怕不是已经成了檄文的档案库。昨天邵指挥他们就挖到了隋唐程咬金的檄文，今早上也有人交代说李自成的檄文也在里头。孔家，真鸡儿贼。”
“李自成的檄文？那找出来不就能给孔家定罪了？”
“要定他们的罪何须那封，光是他们把我朝太祖的檄文扔进粪堆里这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挖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刚埋进的，估计是鞑子来了他们才把这檄文从香案上取下来塞进盒子里扔掉。”
“他们挺识时务，还备着你们有可能会打回来。”
“骨头软而已，一群墙头草，我呸。”他不屑地啐了一口。
正说话间，邵纲戴着口罩从里头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个盒子。
“找到李自成的布告了？”
“没有，但是找到了别的。头儿你尽量忍着气，这些东西有点气人——”
说罢，他把那盒子打开，露出了两个黄色锦囊，里头分别装了一黄一白两张写了字的绢帛。
“孔府给鞑子的文书？”
“嗯。白的那封，先进上去的，黄的那封是后进上去的。”
“还挺有讲究,我来看看。”说罢，他拿起了白的那封——开头便写了标题《初进表文》
“顺治元年九月初一日上。伏以泰运初享，万国仰维新之治...率土归城，普天称庆...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共永。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谨奉表上进以闻。”
“好一个‘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共永’。”朱由检冷笑一声，把那白信纸放了回去。这次他倒没把这个给克里斯蒂娜看，因为他丢不起这人。
拿起了黄色绢帛，他扫了一眼，便看到了“上剃头奏稿”五个字。后面的内容，他基本也猜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