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邵纲的要求,罗管事只得带着他往孔府的方向走。
骑在马上的罗管事不时地回头看邵纲一眼,后者却只当没看到他,一直朝前看着路。
“要老子带路是假,要找孔府的茬是真呐。”罗管事心中暗道一句不好:“哪个不知道孔府就在曲阜县城正中间,还用得着带路?但是自个去敲门哪有孔家人恭恭敬敬出来迎接来得气派?”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现出深深地不安——因为了配合清廷的“新朝雅政”,他们所有人可都剃了头,只留下了一小绺“金钱鼠尾”。
由于这金钱鼠尾实在是太难看,孔家人都在头上包了头巾,终日不解下,这样就不会让人看到那甑光瓦亮的光头。
要维持光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每天都得用剃刀刮一次才能保证没有头发茬长出来。那年头没有电动剃须刀,用刮刀可是技术活,又是个浪费时间的麻烦事。
就连清朝皇帝自己,他们的头发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和尚似的板寸头,另加一顶瓜皮帽来遮丑。
但对于孔家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讲究比宫里头还多。说执行新朝雅政,他们一定会彻彻底底地执行,就算每天一剃都在所不辞。
罗管事看了看日头,这大清早的,孔家人现在指不定正在进行例行剃头呢。这时候要是把锦衣卫带过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低着头捻须沉思,想着怎么带着邵纲绕上一圈。可他先前早就说了这里离县城十里地不到,这怎么绕才能绕到剃头剃完呢?
“罗管事,你在想什么呢?”邵纲在他后头幽幽地问了一句。
“啊?没想什么啊。”
“那你干嘛走路低头?你们孔府的人还真厉害,眼睛都长头顶上是吧?”
“没有没有,就是秋天干燥,鼻孔有点痒痒。”
“就光鼻孔痒?”
“啊?那在下还有哪里该痒?”
“头皮啊,你头皮痒不痒?”
“不痒不痒,一点都不痒。”
“那你干嘛老是挠头?”
“挠头是因为···今天天气好。对,今天天气好。”
“你根本就没有挠过头。”
“···”
“说吧,头上藏了什么?我看你一直在扶你的帽子,扯自己的头巾。头巾下头藏了什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行,我自己来看。”说罢,他一夹马肚子,马便朝前蹿了几步,身手便要去揪罗管事的帽子。
“老爷老爷!别啊,锦衣卫大老爷!”罗管事抱着头忙不迭地往一旁躲闪。
“果然有猫腻。”邵纲冷笑一声,冲他勾了勾手指头:“过来,我不崩你。”
“要让你知道了你怕是要崩死我···”
“什么东西?老实交代,算你自首。”
“是···是···”罗管事眼珠子一转,赶忙答道:“是借条!是借条!”
“哦~原来是借条啊。”邵纲拖长了音“哦”了一声:“怪不得你要瞒着。”
“是啊是啊,要是让锦衣卫老爷你看见了借条,那小的如何担当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