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本府还想跑?!"百姓们还在石碑前头排着队,方大猷立时便杀了过来。
“方大酋杀过来了!快跑啊!”‘
“方大球?不是方大犬吗?”
“你管他方大球还是方大犬,狗汉奸要逮你们了!还不快跑?”
方大猷只带了五六百人,百姓们却是黑压压一大片不知道有多少。那些临时雇佣来的士兵一见这种场面,立时便退到了路两边。
本来他们若是拿着长矛这样的长兵器,那他们或许还有点勇气把人挡在里头。但现在他们手上拿着的却是短,连把枪都没有,压根就不敢在路上拦着。
围着石碑吐唾沫的百姓们霎时间一哄而散,方大猷眼睁睁地望着他们逃出了自己的视野。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那些士兵就算再面也不是什么都办不了,他们还是“逮”住了一个人。
只是那人看起来怎么也不想被逮住的样子——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书生负手而行,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被带到了方大猷的面前。
眼见得好歹是逮住了一个人,方大猷嘴角一扬:“任你奸似鬼,最后还是跑不过我老方的腿。来来来,咱老方今天有的是时间,去牢里头咱们好好聊聊,别以为你有功名我就不敢动你。”
“方巡抚,在下并没有侮辱巡抚的大作。”
听到“大作”二字,方大猷勃然大怒:“这话留着到大牢里头说去吧。来人呐,走着!”
“且慢!我还有样东西要给巡抚看!”说罢,还没等周围的士兵冲上来把他按到了地上,他就从怀里头掏出了一根手臂大小的卷轴,双手捧着奉到了方大猷的面前。
方大猷望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卷轴,摊开来看了看。
“《湖光山色》?我记得我把这画卖到金陵去了,没想到竟然在你手里。”
他摊开一看便认出了那是他自己的画,而且是他亲手所作,并不是临摹出来的。师出董其昌门下,方大猷的山水画有很高的造诣——光这一手清逸隽秀的古人风骨,就深得董其昌的真传。
看了那幅画,方大猷的怒气立时便消了。他颇有深意地望了来者一眼:“你是有备而来啊,正常人谁会把卷轴带在身上?”
“方巡抚明鉴,在下确实是有话要说。”
“那就来老夫的宅子里头说吧。”说罢,他对着身旁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便回身走进了自己的轿子里。
片刻后,方大猷和那书生两人进了他的书房。他给那书生倒了杯茶,坐到了他的对面。
“说吧,找我什么事?带着画轴跑进城里来还真是难为你了。”
“学生任复性,拜见方先生!”说罢,那书生双手打了个恭,望着方大猷拜了一拜。
“学生?我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学生。”
“学生仰慕先生才学,私下里花重金从别人手里购到了先生的真迹,时常拿出来临摹。在下一直以先生为师,本该早来拜会,但因为些旁的事耽搁了。一直到今天才来先生府上,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