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是塔？”
“那时候塔还没点灯，所以是黑的。”
“那天上是什么？”
“啊，我画的阳光和月光交织形成的晨昏线在我头上掠过的情景。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光是汹涌澎湃的。”
“我怎么没见过这种景象...”
“这是一瞬间美，是大自然的绝妙造物。我所做就是记下这一幕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印象，然后用我的笔把这印象传达给观众。”
“这个...伦勃朗先生啊。”
“怎么样？朱先生？”
“好是好，就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画，超纲了。”
“其实...好像是有一点。”
“这画你画了多久？”
“昨天定的稿，今天现画的。”
“怪不得线条这么狂野，感情是现画的...你这，有没有画好的？”
“有啊，这种画风我试了很久了，有一副画了好几天我也挺满意的。”说罢，伦勃朗又带着朱由检走到了另一处画板前，揭开了白布。
只见画面上，长江直通天际，一轮红日初生。红日在江面上映出暖阳，光线因为波浪的起伏而支离破碎。在清晨的浓雾中，几艘小船泛舟江上，背后便是还未解除宵禁的南京城。
朱由检看了看这幅画，又退后了一步。
这幅画的笔触虽然并不细腻，但从整幅画的构图来看，它已经脱离了传统绘画对于透视和光影的苛刻要求，不再受构图的限制，而是传达了画家眼中单纯的光和色彩。
细看起来虽然没什么，但是退后一看便能发现——这看起来并不真实，甚至并不“美”，但却真的抛开了外物，把人代入了画家所描绘的意境中。那道在波浪中颤抖的阳光穿过了时间，仿佛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伦勃朗先生，这就是你从中国画中学到的？”
“虽然表现形式和你们的不太一样，但也算是殊途同归了。构图并不是全部，写实也不是全部，光影更不是全部——把那些陈腐的规矩抛开，用画笔把观看者代入画者的‘印象’中，用画者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才是我所要追求的艺术。”
“伦先生。这幅画若是在欧洲，你怕是要因为它名誉扫地。”
“无所谓，我已经名誉扫地了。那你觉得在中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