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我们用打字机。”
“打...打什么玩意儿？打仔鸡？”
“就是用来在纸上敲字的机器。”
“还有这种东西？长什么样？字得有几千个吧？做成机器怕不是要有一间房那么大呦。”
“常用汉字两千四百个左右，不过做出来是挺大。其实按照原本的设计，一个西瓜那么大就可以打字了。但是这年头做不出那么精密的零件，为了保证性能这个机器就得放大，所以做出来的打字机估计得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
“那样‘打’字比写字快？”
“是比写字快，但其实比雇人写字要更麻烦。除了安排监生去打字以外，还得有十几个钟表匠和勤杂工来负责维护，总得算下来要比写字麻烦多了。不过和最重要的‘标准化’比起来，这些麻烦都不值一提。就和我们现在打仗一样——像这样一板一眼，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打，虽然没法速胜，但胜在万无一失。写字也是一样，用笔写难免有疏漏，写个几十万个字那人的手都要僵成鸡爪了。但要是用打字机来打，那就方便多了。我们用了一种上下形检字法，能够根据首末笔画从字格里面挑字出来，然后敲印在纸上。太保，这就是标准化——我们这边打仗有一套标准的流程，政务也要有一套标准的流程。用标准的、固定的‘公式’来解决问题，我们就能得到统一的、正确的‘解’。换句话说——”
“您把您那孙儿送到国子监，其实也是把他送上了战场。辛苦是一样辛苦，只是我们这边流汗流血，他那边掉头发。”
“嗯...制台你要是前两天跟我说这些，老身肯定是不知所云。不过昨天看到了那套‘标准化’的打仗，老身也算是开了眼界。那么，今天制台你打算怎么给他们再来一出‘标准化’？”
“昨天是挖个大概的雏形，炮兵阵地也就是完工了一半而已。今天还是和昨天差不多，我们要巩固昨天建立的阵地，用一个个前卫堡把炮兵阵地给护卫起来，在大炮的掩护下让鸟铳手进驻进去。除此之外，还得在修一丈高的炮台，多修几个，然后再接下来的几天里把炮台连成一道长堤。因为我们人多，所以前卫堡可以在今天完成，长堤可以在明后两天完成。等这些全都完成了以后，巴中城的防御就将万无一失，再往后就是如何进逼到他们的堡垒下面把他们炸上天的问题了。”
“像昨晚那样打火箭我们还能打多久？”
“今晚还能再打一次，不过...嗯，多铎的反应倒是挺快，他倒是不会站在那乖乖地挨我们的炸。太保你看，他们今早都没有重新立营帐，开始铲土掘地准备打地洞安歇，还有不少人带着辎重退到了后面的山口里。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硬扛着轰炸只有死路一条。躲在地下我们再用火烧就没什么用了，所以今晚时不时打一发惊扰他们就行，打个百十发去轰炸就是浪费弹药。”
“呵，这鞑子倒是挺机灵。”
“鞑子要是不机灵，怎么能抓着国难的机会入关呢。他们这样布置倒是也挺棘手——我们是没法一边轰炸一边冲锋的，毕竟火箭弹打起来没个准头，打中自己人的机率怕不是比打中他们的机率要大。要是停下轰炸，他们肯定又从地洞里头钻出来了。不过太保你放心，鞑子毕竟是鞑子，没有那么高的士气，我们这样昼夜不停地轰炸，他们就昼夜不停地挨炸。这炸的不是人，炸的是士气。一般人根本就撑不住这种精神压力，等我们的第二道工事修好以后差不多也到他们的心理承受极限了。”
“那第三道呢？怎么修？”
“第三道就是进攻阵地，还是一样要用之字形地道抵近他们的堡垒，这次是在第二道防线的大炮射程之内往前挺近，一直挺近到敌方的步枪最大有效射程的边缘，大概三四百尺。我们的士兵会在他们的脸上垒成和他们堡垒一样高的长堤，等这道长堤垒成了，主动权就完全到了我们的手中。守方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我们可以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对阵，而他们的堡垒反倒限制了他们的兵力部署。”
“然后就是挖地道了？”
“对，挖地道也行。其实老太保啊，我们还有一个新玩法，这次也给您老放个大烟花看看——我们管这个叫炸药包投掷器，也叫飞雷炮。”
“哦？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用绳子来捆火药——这个捆法非常有讲究，只要把火药捆得严严实实，爆炸起来的威力就会非常大。把一个铁桶埋进土里头，用木板和湿土把发射药和炸药包隔开，这就能用炸药发射炸药。一般的臼炮打出来的开花弹比手雷大不了多少，这玩意一次能投掷几十斤的炸药，只要一发就能把方圆十几丈的人给震得七窍流血。不过缺点就是射程太近，只能像我们这样抵到敌人城墙根再发射。”
“这东西和挖地道差不多？”
“只要扔得够多就能和挖地道差不多，不过挖地道可以一次爆破一两千斤的炸药，我们的飞雷一次只能打几十斤。要是对比一下的话，挖地道然后一次大爆破可以击垮城墙和堡垒，而我们这个更倾向于打前卫堡这样的小工事。若是打对面这种大号的堡垒，也就只能用来炸人了。不过这玩意的震撼力就算是燃烧弹也比不了，这种每隔几分钟就天降一发重磅炸弹的恐惧感不是鞑子能受得的。”
“要是炸城墙呢？”
“那要看什么城墙。北京城墙又宽又厚，用大炮都不好轰，用这玩意也就是震裂点砖块而已。而且这玩意的射程太近了，北京城墙又太高。若是挺进到北京城墙下发射，说不定会直接被城墙上的步枪给敲掉。要是不用怪物一样的超级重炮，对付北京城墙唯一的办法就是挖地道，从地底下摧毁城墙的地基，要不然连皮都破不了。但是我们脚下这种县城城墙就好办多了，用飞雷也可以炸塌。我们在墨西哥炸过，奇瓦瓦城的城墙和这个差不多，被飞雷近距离炸上几发就开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