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贝勒爷你的意思是...”
“不杀他,他再跳来跳去都不要杀。本朝为入关之先,以翻译《三国演义》...我呸,翻译《三国志》为兵略。《三国》都看过吧?从太祖皇帝开始,咱就把《三国》当个宝。太宗皇帝还特地给大家发满文的《三国》,让大家好好学习汉人的兵法。都记得诸葛亮有七擒孟获这一出戏吧?我们现在就得来一个七擒郑芝龙。”
“啊,明白了明白了。”一说《三国》,所有的佐领都领会了福勒的意思——《三国》这书在满洲贵族中非常流行,很多人随身除了带着基本工具书以外就带着《三国》以供随时参阅。
当然,拿小说当教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年头清廷已经反应过来这回事了。所以在清朝早期史料中《三国演义》和《三国志》并不详加区分,大部分时候说《三国志》其实就是在说《三国演义》,大抵是一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吧。
福勒看的书自然不止三国,但有时候和这些斗大的汉字不识几个的八旗军东拉西扯毫无意义,直接拐到《三国》上面才是最有效的。
“贝勒爷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们抓了郑芝龙也要放了,这样才能让民心归附,是这个理吧?”
“差不多吧...”福勒挠了挠头。虽然意思有些微妙的偏差,不过这群八旗佐领应该是明白他的意思了:“总之,为了让民心还向着我们的大清,让南明小朝廷知道降了大清有酒喝有肉吃,我们就得把一些人拿出来做榜样——就算是他冒犯了我们,我们也得对他以礼相待。各位,这副面具都戴到现在了,可不能半途而废啊!以后要跑马圈地还是剃发易服那个等定鼎天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把战线和民心稳定住。”
“那我们真个就让郑芝龙坐收渔翁之利了?”
“哼哼。”福勒冷笑两声:“我和粘杆处那边有些联系,郑芝龙一说他要去芜湖我就在准备这件事了。既然他不想‘反’,我就逼着他‘反’。粘杆处的纪云已经把我们和郑芝龙的信件一股脑地放进他们锦衣卫的办公室了——只等有人去查郑芝龙的底细,只要他们一查,郑芝龙立刻就会暴露,到时候他的退路就会被南明朝廷那边尽数斩断。诸位大人,这就是‘蒋干盗书’之计。当然,这个‘蒋干’和周瑜那个蒋干不一样,是我们自己的人。”
与此同时,在雨花台。
“这是个陷阱。”克里斯蒂娜手上拿着从锦衣卫那里送来的第一手资料,对着朱由检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这些信件明摆着就是高级机密,怎么可能一股脑地全都堆在一起?想来他们也不怕我们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我们和郑芝龙之间制造嫌隙。”
“你知道这是陷阱你还抄郑芝龙的家?”
“克里斯。”朱由检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这不是踩他们的陷阱,而是要清理门户。对于叛徒,我任何时候都是零容忍,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郑芝龙通敌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我们要是不处理——别人不说,黄闯子他第一个就要和我们撕破脸,到时候钱谦益也会在朝中嚼舌根子。姑息这个叛徒对战局却是有意,但带来的后患也是无穷的。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把他的势力彻底拔出,等他离了朝廷的这棵大树,到时候还不任我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