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皇恩近了。”郑成功送来了喜报，“你们的贡品凑够了足够的皇恩。现在，王师打算亲自出手帮你们解决问题。那么在此之前，把这个拿上吧。”
郑成功简单直接地把朱由检让他带的东西直接送到了“美第奇先生”的手上：一枚金牌，铜镀金的。
“这是...”
“这是象征着朝贡国的牌子。拿到它，你就可以被视作酋长。但具体属于什么级别，还需要另外再定级。在定级之外，作为酋长的身份可以让你获得朝贡的资格。你也可以靠这个牌子向最近的外派驻军求救，目前就是我们了。”
牌子拿在手里。美第奇觉得...这玩意儿有点轻。
各种意义上都很轻。重量来说，这就是一块小小的铜牌。而他打包送走的画作就至少能在一艘大船里装满一层，而那里面每一幅画都是美第奇家族花了不小的力气才用来。就比如那副《维特鲁威人》，来自米兰大主教切萨雷·蒙蒂收藏。
金钱上的问题倒不是最大的。正如克里斯蒂娜所说，这年头的“古董”其实都不那么昂贵。因为乱世中连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住，有钱就应该折算成金银细软，或者其他什么可以钱生钱的玩意儿。没什么人会投资古董这种不方便搬运的东西，毕竟意大利是个兵荒马乱的地方。哪怕是罗马教宗，也有“罗马之劫”的先例在前方。
所以买这些古董其实不太花钱。准确地说，大多数古董的流通都是通过朋友间的馈赠、家产的分割来进行的，几乎就没人会真的因为这东西有几百年的历史之类，就去破费去购买。真正麻烦的是，因为古董交易并不流行，所以没人知道那些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的文物现在到底在谁手里，甚至不知道在不在。
朱由检固然可以一个一个去找，但那太麻烦了——而美第奇家族正好把这个事情给做了。
作为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最慷慨的几个艺术赞助者之一，甚至可以说之最，美第奇家族在艺术领域有相当好的人缘。他们很容易就能从达芬奇的后嗣或者徒子徒孙那里打听到这些文物的下落，只要一个一个地打听过去就行。打听到《维特鲁威人》这样的作品后，因为本质上只是手稿，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花钱就能买到。米兰大主教实际上就没有收《维特鲁威人》的钱，只当是卖个人情而已。
意大利人很讲究人情。人情不是什么有固定价值的东西，而是两边需要帮忙的时候互相搭把手。面包师为美第奇装饰出一份让他们面上有光的蛋糕，这就算是人情了。佣兵队长替美第奇家族收拾掉一些人，这也算是个人情。美第奇家族还人情的时候也会相当慷慨，甚至在账面上看起来并不合算。但人情就是这样，人情没有一个客观的价值，它取决于双方在当下的需求。
美第奇家族这次可是欠了不少人情。这些人情将来全都是要还的，比如米兰大主教今后就有可能通过这个由头来让美第奇家族支持他当教宗——虽然不是无偿的，但美第奇家族本来可以选择不支持。但因为他们欠了人情，按照规矩就不能随便拒绝，只能把米兰大主教纳入到最优先的支持人选。美第奇家族的支持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多半也只是象征性的往来一下。具体是亏了还是赚了，就只有他们自己能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