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阿列克谢举起了手,欲言又止,又放下了手。
“陛下!”牧首低下头,“快下令吧,陛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我们...好吧,我决定了。”
阿列克谢望向了窗外:“我们...什么都不做。让一切都保持原样,我们什么都不做。”
...
什么都没有做。射击军在门外站了一个小时,喊了无数遍口号。然而城内没有一丁点反应,似乎连声音都被屏蔽到了外面。
“诸位!我明白了!”射击军的首领再次面向众人,“沙皇现在已经被大波雅尔蒙蔽,他现在根本就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该死的大波雅尔!该死的大波雅尔!”
“看来只有用血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冲出去!我们要冲到白墙里去!让那些大波雅尔知道我们的厉害!”
呐喊着,呐喊着,克里姆林宫外的叛军如潮水般退去。
西侧塔楼的城垛后方,罗曼诺夫家族的沙皇阿列克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了。保持自己的低微存在感,是他保护自己的最后的方式。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错。他知道,自己的老师鲍里斯就是因为做得太多,所以才变成今天这样。
鲍里斯的决策真的有错吗?这要看从什么立场来看。和许多俄罗斯人一样,鲍里斯在德意志地区留学过,他知道应当如何好好地经营自己的国家。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国家的一切有时候并不能“被好好地治理”。
俄罗斯与其说是一个国家,倒不如说留里克诸王侯之间形成的一个邦联。这甚至和法国、德意志等地的情况都不相同。在那里,贵族们之间虽然互相搏杀,但古老的、最具有合法性的加洛林家族已经灭亡了。
剩下来的这些,大家的合法性都差不多,或者说都不怎么高。那么谁能统治得更久,谁自然就更有合法性。
但俄罗斯这里显然是另一回事。留里克家族统治了这片土地近千年,留下了几十个大波雅尔。所有人都是留里克家族的旁支,而家族的合法性都差不多——全都很高。
基于俄罗斯的地理环境,这里的人也更加依赖于自己的村庄。村庄依赖城镇,城镇则寻求大波雅尔的庇护。几十个独立的经济圈已经形成,大波雅尔们才是这片广阔土地的真正主人。而且他们全都具有高度的合法性。有许多波雅尔的统治本身就已经延续了五百多年,乃至近千年。他们做早就深深地扎根在这里,甚至本地的长老、乃至农民都被替换成了有留里克血缘的人。
这种情况下,鲍里斯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罗曼诺夫家族的境况和城里的“黑区”没有什么区别。就像黑区中的市民遭受盘剥就会迅速破产一样,实力薄弱的罗曼诺夫家族也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扩大自己的政治版图,否则他们也会在小小的波浪中被掀翻。
现在的情况真的很棘手吗?其实一点都不棘手。这种程度的叛乱在巴黎只是家常便饭而已,法国人上街的时候比现在玩得大多了。而且法国人可是直接把炮口对准了国王本人,这里的莫斯科人好歹还会尊重沙皇,他们只要求清君侧不要求推翻敬爱的罗曼诺夫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