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可以？你觉得不行吗？”
“从可行性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当然可以应付。可行性在这里：奥斯曼的封建体系和别处是不同的。它没有层层分封，蒂玛尔领主上面是贝依，贝依上面是总督，总督上面是苏丹。但实际上，这些所有人全都是西帕希，要么就是耶尼切里。他们在本质上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差事的区别。最多就是西帕希看不起耶尼切里，因为西帕希进城的时候他们祖上就把活干完了。”
“怎么有点眼熟...”
“对皇帝来说，旗人和包衣也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奴才是吧。只是旗人是不听话的奴才，包衣是听话的奴才。旗人不好裁员，包衣可以裁员。但旗人肯定看不起包衣喽。当然，后面都一起裁撤的时候，两边恐怕都差不多了。”熟读史书的克里斯蒂娜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那么，我的克里斯蒂娜苏丹哟，你还是打算...留一手？”
“是的。”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我不打算对所有的西帕希赶尽杀绝，虽然我确实想要这么做。但如果我一次处理得太多太多，可能会导致西帕希整体的不信任。就算他们没有上层领主，在大势所趋的情况下恐怕也会聚起来对付我。所以，我暂且只在奥斯曼的框架内行事。按照奥斯曼规矩来执行的就一切照旧，不按照规矩来的，我就一律裁撤掉。不过...”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过什么？”
“不过娘才说旗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奥斯曼不只是满军旗啊。满军旗不好裁撤，但我可以裁撤汉军旗嘛——其实奥斯曼有一大堆希腊人西帕希，甚至还有基督教西帕希。你应该看过？不少希腊村庄都会直接向苏丹本人提供封建骑士。”
“那要这么说还有蒙军旗喽？还有斯拉夫西帕希。你看前两天不是就有一个？当了两天西帕希又上山落草去了。”
“那就通通裁撤掉。斯拉夫人那边只是换一套，转移到瓦良格体系内就行了，我之前已经吩咐过。土耳其西帕希照旧，一律不动。而那些希腊西帕希，全部裁撤掉——不同族裔的公众好感互不相同。我不能同时得罪所有族裔，要不然会迫使所有人联合起来对付我，那干脆就得罪希腊人好了。反正希腊人自己都看不起他们。”
“你从哪学的？”
“和你学的啊。你说的，被斥为蛮夷，排除在体系之外的‘蛮族’会抛弃成见互相融合。各路西帕希其实就是这样，你看他们本来互相之间根本就没有共同点，只是同时响应奥斯曼的征召而已。他们之间本来就不会串联——但我要是一股脑把他们全部裁撤了，那他们就有了‘被裁员’的共同点了。所以我对每一拨人采取不同的办法：斯拉夫人抬上来，土耳其人维持不动，希腊人踩下去。”
“还行。”朱由检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这些封建手段你比我上手得多。”
“毕竟我是封建领主出身，和你不同，你们那里治理现代国家治理贯了，这种分而治之的封建手段有些淡忘。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这对弥合彼此之间的分歧没什么帮助，只是能强大我这个君主而已。但就现在而言，还是让我自己强大起来比较重要。就让那些希腊人被踩在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