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和过去大体一样,凯旋式的队伍热闹地前进着——只是这没有观众的热闹。
“mortalemteessememento.”
没有奴隶在她耳边低语,但萧索的风声在君士坦丁堡空荡荡的大街上呼啸。这句话由历史代劳,让她的脑子始终保持清醒。
“陛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身后的柯尼斯马克低垂着头,“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需要保持清醒。鲜花和掌声只会冲昏我们的头脑,我们只是一介凡人。”
“我们只是一介凡人,但我们终将修成一座塔和一座城,触及神性的尖端。”
“一座?不是两座吗?”
“光之城从来就只有一座,因为天上只能有一个太阳。君士坦丁堡是月之城,她只会反射日光,她是应天太阳之城的影子。”
“可能说这句话有些不合适。但是陛下,您愿意只站在影子里吗?”
“你知道我是谁的孩子,我也有狮子心。我当然不会只想站在影子里,所以我需要这次仪式来帮我清醒,只有仪式才能让人永远记住一个事件——我希望你也记住,一个以上的太阳只会烤焦这片大地,让世界永无宁日。我们的历史使命是作为人类迈入现代的先锋,而不是成为统合人类的绊脚石。”
“现代啊...我很难想象那是什么样。”
“那就是游牧和定居的区别。游牧就是‘前定居’社会,他们失败的,失败者都有相似的失败。而成功者,都有各自的成功——现在那些‘前定居’不只失败了一步,他们马上要被人类的先锋再次甩开一步。地基已经打牢,我们要出发到高处去了,没有空理会旧时代的纷争,就像你也没兴趣去管草原上有几个马王。他们全都一样,都是一样的虫子。”
“可是...我们还有不少敌人。有人落后我们两步,但有些人只落后我们一步。陛下,他们也是虫子吗?”
“他们飞禽走兽。比虫子高等——所以别误会,我不是说虫子就可以不需要忌惮。虫子也能伤人,更不用说兽类了,兽也会吃人。但兽终究是兽,你知道吗?我听过一个比喻。”
“是凤凰王大人?”
“是他。他说,人类的历史本质上就是龙与蛇象征的永续循环,这是震旦人的看法。‘它’这个字,用来指非人的异己,就是指蛇的意思,而他们自己是龙。当人类选择文明,人类当然还是会被蛇伤害,但蛇终究是蛇。当人类选择定居,人类还是会被游牧伤害,但蛮子终究还是蛮子。”
“而当我们迈入现代,那些前现代的东西...”
“全都不重要。他们都是蛇,而我们会成为龙。”
“但我们也可以更...我们也可以更进一步吗?”
“当然可以,我们当然可以更进一步。只要我们更进一步,那龙蛇就会逆转,震旦就会失去天命。‘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商汤革命之后,商登上龙位,夏朝失去天命,它的一部分变成了蛇,变成了匈奴——在那个文明的大水分岭上,胜者成为龙,败者成为蛇。但那是下一次大分水岭到来时的故事。我们这一代的人的‘革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