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小归小，味道倒是有的。”
郑成功在加拉塔的街上逛了几步，他感受到了“味道”。
味道，有两种含义。第一是，这里很有“异域风情”——很乱，真的很乱。
乱就是异域风情了，这在国内可很少能见到。因为国内但凡是城镇，都得有个城墙。城门口自然引导出南北和东西向两条主干道，主干道的交汇之处就是各个地方都有的名字叫“四牌楼”的地方，那地方一般会有四个牌楼，分别朝向东西南北。
进了城之后，要是想找人，约定在四牌楼见面就行，因为几乎所有的城都有四牌楼。南京倒是例外，南京虽然也有四牌楼，但南京不是正方形的，很难确切在进城之后就定位到“四牌楼”这个地方的位置。北京就方便了，四四方方的北京有两个四牌楼，有两个进城之后都就很好找的路标。
而在这个地方...郑成功根本就找不到一条主干道。
他刚才在加拉塔塔上面就发现了。整个加拉塔，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楼。这些二层小楼有一小部分，比如靠港的部分是石头做的，还算精美。但城市中间的小楼，则几乎全都是歪歪扭扭的木头楼。
站在街上，明明是大白天，却觉得总让人觉得黑漆漆，灰蒙蒙。因为四周的木房子都有衰朽的迹象，空气中飘满了木霉的气味，这些木霉的味道和街上若有若无的臭味混合在一起。
这就是第二种，字面意思上的“味道”了。
“啧。”旁边的邵纲打量着街道，“怪不得威尼斯人觉得自己的地方最好。威尼斯确实有那么一点味道，但要论及味道，还是这里的味道最大。威尼斯不如这里。国姓，隔壁君士坦丁堡也是这样？如果都是木头房子，我们就得考虑考虑起火的问题。”
“锦衣卫没有勘察吗？”
“他们还没有跑遍君士坦丁堡全城，只是在靠近金角湾和城墙的附近转悠。他们倒是说，周围的房子都是石头的。但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这样。”
“根据我从热那亚人那里确认的消息来看——都是这样，整个城的房子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石头房子。虽然君士坦丁堡要比这里破旧。”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更破旧，却能住得起更整齐的石头房子？”
“是这么个情况——加拉塔是贸易城市，城市里的居民流动性比较大，所以这里的居民会居住在更便宜，也更容易建造的木头房子里。君士坦丁堡就不一样了，木头房子要钱，而石头房子就不要钱。整个君士坦丁堡都是罗马遗迹，那里的市民直接就把城市当做采石场，把城里的石头搬回家当做建材。”
“这有人管没人管了？”
“以前应当是有人管。但是现在嘛，你看，君士坦丁堡又不是土耳其人修的，他们当然懒得管。我听说罗马有个大竞技场，过去在罗马时代是罗马人看斗兽的地方。但是在罗马灭亡之后，那个地方就从大竞技场变成了大采石场——说来也挺可惜，我听说原来大竞技场的地面是密封的，可以存水。每当节庆的时候，就会把平时用来决斗的竞技场放满水，灌出一个大池子来。然后罗马人就在大水池里面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