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郑成功恍然大悟，“我说呢，那他们岂不是可以随便互杀？”
“所以罗马的死穴就在此，罗马皇帝并不具有不可侵犯神圣性。这听起来虚无缥缈，但在关键时候会出大问题。比如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为什么威尼斯人可以长驱直入？因为手握重兵的藩镇都在隔岸观火，等着去摘桃子。甚至连君士坦丁堡守军都不怎么积极抵抗。”
“那就怪不得守军了。所谓上行下效，要是上头自己都随便杀，底下人干嘛要卖命。”
“所以啊。”克里斯蒂娜连连摇头，“这个罗马的问题可大了去了，和朝鲜一样。朝鲜国王没有神圣性可言，罗马皇帝同样没有神圣性可言。”
“啧啧。”朱由检抿着嘴，“朝鲜人要是听到这种评价，该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能和罗马一样，我觉得他们该笑呢~不过总得来说，这两个国家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君主制国家。他们君主的合法性都来自虚无缥缈地高位存在。朝鲜他好就好在，点化朝鲜的大明是真的在朝鲜隔壁。罗马，它完全反过来。它是个‘地上之国’。”
“等一下。‘地上之国’是什么意思？”这个词让郑成功很熟悉，但有不那么明白。
“基督教的东西，我不太擅长用我贫瘠的中文来阐述。你来吧。”她看着朱由检，不只是因为“贫瘠的中文”，更是因为她觉得得回避一下，让朱由检来开口。
“这个‘地上之国’是，基督教经文里的概念。简单来说，基督教觉得世俗政权都是俗人——我打个比方你就懂了，还是拿朝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地上的天国大明朝就在隔壁。那么试问，朝鲜的东国小朝廷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不趁早归化朝廷，反倒割据自立，这就是不识时务的俗人了。‘地上之国’理论和‘东夷藩国’是一个范畴，他们在真正的天国面前都不重要。”
“那罗马干嘛要信基督教呢？这不是自己刨自己的根吗？”郑成功追问。
“这个，由不得他们。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们是双向奔赴，罗马的衰落很难直接给基督教甩锅。就像大汉完蛋了总不能全都甩锅给黄巾军吧？罗马的问题更加典型，古典的军国走到了极限，所以就只能散伙喽。散伙之前，基督教还给罗马续了半条命，罗马也不亏。只是有些代价终归要报偿，罗马最后还是逃不过灭亡的命运。所以，我们重塑罗马时一定要慎之又慎。”
“我首先表个态。”克里斯蒂娜抬起手，“我没有办法根除基督教的问题，所以我试着解决一半，把罗马带回到基督教里来。理论上，这也趋近于东正教的‘正教’观念。新罗马的正统教会将保留‘正教’的名称，通称为‘罗马正教’。这个教会会摒除‘因信称义’的说法，转而秉持‘因正而公’的理念。”
她竖起一根手指：“‘正’，最为重要。国姓你可能不太理解基督教这一套，不过这是我和她讨论出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