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马人？”这个提议完全出乎哥萨克的预料——他这辈子和这个想法就没沾过边。
“没错，当罗马人。这是我们给哥萨克提供的方案，哥萨克可以在成为罗马公民的时候获得充分的自由。”
“等一下，请您告诉我，‘罗马’是什么？您说的罗马，是...奥斯曼？”
“啧，看来阁下还没有准备好。我先说说为什么不接纳你们加入帝国吧——加入帝国，需要履行五服中规定的义务。如果你们太过于自由散漫，不服从朝廷的安排，会和我国的现行制度相冲突。如果你们强令你们接受，你们恐怕也不会愿意。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是...什么？”伊凡试探着问。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你们。哥萨克，是什么？”
“哥萨克，是自由人啊。”
“对，你们是自由人，但你们到底是个什么呢？”
“我们是来自东欧、鞑靼、高加索等地的，向往自由的人民的结合。在金帐汗国溃败后，我们在乌克兰大草原居住。”
“你看，问题就在这里——你们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民族，你们只是一群生捏出来的利益共同体。帝国以‘吊民伐罪，兴灭继绝’为行动指南，我们可以拯救那些受到压迫的人民。但是哥萨克，你们并不在我国的服务对象之内，因为你们并不属于某个民族、某个国家。你们是无旗之人——以我国的标准来看，实际上更接近需要剿灭的匪寇。”
客观上来看，这确实是个事实。哥萨克其实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山贼团，或者是马贼团。和哥萨克最接近的，其实是海盗。
加勒比那里有海盗组成的海盗共和国，哥萨克就是个典型的山贼共和国。盖特曼是公推出来的山大王，后面十几个奥特曼依次是二当家、三当家之类。
这简直就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山贼了。朱由检不收拾哥萨克，是因为这群不法之人不在王师的前进路线上。山贼和海寇不一样，海寇是流窜作案，所以海寇无论在哪里都要剿，不剿不行。但山贼的流动性比较低，只会祸害周边，惹不到王师。
这种奇怪的组合体，和依照法理和血缘来划定的边界的朝贡秩序格格不入——而且哥萨克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哥萨克依靠“自由人”来定义，他们不交税。如果让哥萨克成为合法的朝贡国，并且让他们在朝贡国秩序下一直自由下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去投奔哥萨克。
实际上这也正是波兰和哥萨克矛盾的中心。一个波兰人，他可以在波兰百姓和哥萨克之间随意切换。他交税，他就是波兰良民。他要是不交税，那他随时都可以变成哥萨克。波兰承认哥萨克的存在，就与承认国内有这么一群不交税的大爷，人人都想要投奔。
为了限制这种情况，波兰对哥萨克实行了登记制度——一开始那六个团的初创哥萨克，都是“注册哥萨克”。波兰给的免税名额就这么多，多了还是要缴税。但哥萨克的影响还是像瘟疫一样扩散开来，最终爆发在扎波罗热。
朱由检可不像再面对波兰这样的问题，他们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从波兰人的行为中可以吸取的教训是，哥萨克必须被排除在行政体系之外，把他们和正常的百姓隔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