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主的虔诚而高洁的牧羊人们，很荣幸能够负责你们在归家旅途上的最后一站。受到帝国的嘱托，我将负责把各位送到拉文纳。一切费用已经由帝国支付过了，各位只要享受旅途就好。”马可向众耶稣会士介绍。
他们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谈话。按照马穆鲁克式的装潢，这整个房间靠墙的部分都做了软包，是可以随处坐下躺下的。但他们都没心思坐下，就这么站在房间的中间。
听到马可熟悉的意大利语，众人都默默的低头，有的竟开始哽咽：“终于...终于又见到意大利人了！我们快要疯了！快要疯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那个疯子教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远东几十年的心血啊！几十年！从利玛窦先生到汤若望先生，几十年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诸位...诸位...你们冷静一下。”马可抬起手，“这里说话方便吗？”
“不方便，哪里都不方便，这里到处都是锦衣卫。算了算了，你直接说吧。”
“那我直接说了——是道明会。这是个半公开的消息，那些由西班牙人组成的道明会，正在排斥我们意大利人在教廷的权威。这太荒谬了！236任教宗里头只有3个人来自西班牙。这群人只要向土著传教就好，他们根本就不配参与复杂而精妙的教廷事务。”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疯了吗！毁掉我们在远东的一切努力，对他们并无半点用处。”
“他们，没有疯。”马可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是出于西班牙的授意。诸位应当知道，耶稣会的赞助人是教廷和葡萄牙政府。然而近年来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冲突愈演愈烈——虽然实际上都是边境冲突，但西班牙方面有向葡萄牙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迹象。作为政治冲突的延续，受西班牙指导的道明会也对耶稣会发动了论战。诸位在远东的努力，就是这场冲突的牺牲品。”
“这，这关我们什么事！他们这些在西班牙庇护下的走狗，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冲在一线的耶稣士兵的苦衷？”
“我也很无奈。”马克只得耸肩，“战败之后，教廷的势力大不如前了。现在神圣罗马已经完成了宗教自由，天主教在广大的德意志地区失去了主导地位。剩下的大国里，法国虽然也是天主教，但和教廷渐行渐远。最后的天主教大国，就只剩下西班牙了。他们强化对教廷的影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你们威尼斯人就不能把他们赶出去？你们离教廷这么近，不能想想办法？”
“我们有什么办法！奥斯曼已经把希腊收入囊中，八分之三罗马帝国的利润早就没了，我们还在克里特和奥斯曼对抗，那简直是个投钱的无底洞。完了！教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要完蛋了！上帝啊！”
“上帝啊！圣保禄啊！”
威尼斯人和耶稣会士在一个房间里抱头惨嚎，因为离开埃及非但不能让他们有归家的惬意，反倒会让他们所有人卷入一场浩大的政治漩涡中，完全和耶稣会建立的初衷背道而驰。对威尼斯来说，这也是赔钱的买卖，而且看不到抽身的希望。两拨人都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