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很顺利。马穆鲁克已经决定接受我们的援助了。不过...”朱由检顿了一下，“我不太相信他们真的会把钱拿去赈灾。这在你的计划之内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反制措施？”
“我本来就没算真的借他们钱去发展民生——埃及又不是南洋，南洋是一片雨林，所以到处都是百废待兴。埃及有什么地方好花钱的？这地方能种田的地方早就全部种满了，左不过是修水利，但水利是我们出钱。”
“合着他们就没地方能花钱的？”
“理论上，就是这样。只有‘工业’才有足够高的投入产出比，农业也就那一回事——除非把农业也当作工业来发展，比如收拢地权，统一耕种，采买耕马之类。这是我们在南洋办的事情，但这对马穆鲁克来说根本就不现实——他们不管，埃及都民不聊生了。要是管起来，那还得了？”
“倒也是...但这话又说回来，你借他们钱，难道不怕他们不还？”
“我要的就是他们不还？看马穆鲁克这个财政状况，他们恐怕很难拿出现银来还债。毕竟，他们的银子有很大一部分都得拿去‘进口老乡’。我要的，是他们的不动产。”
“原来你是打算从这里开始发力...有趣得很。你在南洋也是这样？”
“嗯。要想挖一个主权国家的墙角，光是撷取公权力是不够的。我们就算统治埃及，也无法控制埃及。因为维系权力的纽带实在是太复杂了——神权、政权、民心...巴拉巴拉一大堆。我可懒得去帮埃及人治理他们的国家。我要的是埃及的资产，资产只要通过产权的确认，通过金钱就能维系，然后通过武力和权力来保卫。简单而高效。”
“所以...”朱由检摸着脑门，“前提是马穆鲁克不敢对你动手？”
“没错。只要我在埃及维持绝对的武力，只要能威慑住马穆鲁克那颗蠢蠢欲动的沙龟歹心，我就能一刀一刀给埃及放血。我会一步一步以国内的瓷、丝、糖‘老三样’为底子，然后把这些在国内不值钱的量产货换成埃及的有形资产。”
“所以，‘玉币’是在这里头用的？”
“对，就是在这里用。玉币在这里就是流通的润滑剂——马穆鲁克把玉币借出来，买我的东西。越买越借，越借越卖。玉币不断地流通，债务不断累计。等累计到马穆鲁克还不起的地步，就让他们把债务换成资产。田地、矿山、治权，不管他是什么，我都来者不拒，兰芳公司什么都能吃下去。”
听到这，朱由检想了想，摇头道:“有时候我在想，兰芳公司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公司，还是个殖民机构。你自己怎么看？”
“我认为是兰芳公司本质上是‘公司形式的殖民机构’——我也认为只有公司形式的殖民机构才是合理的。殖民，是为了赚钱。公司，也是为了赚钱。所以殖民的公司，才是最合理的搭配。如果根本就不赚钱，那还开什么公司，殖什么民呢？西班牙人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才落到解体的下场。”
“行吧，我暂时支持你。倒是你要尽量注意一点，这行为的扩张意图太明显了。如果兰芳公司控制下的土地真正达到半个南直隶——哪怕是小半个南直隶的地步，都已经足够引起国内的重视了。蛋糕太大，香味可就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