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明白这个意思了。所以这个东西，它能不能卖3000万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送给我的过程中，它的价值被赋予到了‘赠予’的行为中，让这个行为变成了‘赠送三千万两’。是吧？”
“对。”郑成功点了点头，“这就是送礼的本质嘛。你不是送礼的人，所以你不知道。实际上不止这块玉，送礼很多时候就是把物品的价格赋予到赠送的行为上——这还有反过来的用法。如果你不想把价格赋予到行为上，怎么办呢？”
“这个，老邵你知道吧？”
邵纲冷笑一声：“那我可太清楚了。有的人送礼，比如马穆鲁克送给你翠玉录，就是想让送礼的行为变得沉甸甸。但有的人，行贿受贿，他就不想让送礼的行为变重——所以，有这样一种法门。先随便买一副不值钱的字画，送给某人。买副鲶鱼图都行。然后第二天，另外派人以高价收购这副不值钱的画。”他握拳，又张开：
“马穆鲁克，是要把价值“赋予”到“赠予”的行为上。而这种行贿方法，是反过来把价值从“赠予”的行为上“抽离”出来。这就是变戏法啊，玩弄人心和法理的戏法。法条千千万，但变戏法的人总是挡不住的。死的法条，怎么能挡得住活着的人呢？所以就需要锦衣卫了——锦衣卫办案从来不需要证据。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才是正义。”
“老邵你这样是不对的！”郑成功退后一步，“如果人人都像锦衣卫那样不守法，那我大明朝还有日月吗？”
“嘿，国姓，今天就这个事我就要和你说说明白——你不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鬼叫门呢？我们是惩罚坏人的，好人为什么要怕惩罚。”
“这不废话吗！谁是坏人还不是你们定的?谁知道老邵你前一秒还在和我勾肩搭背，下一秒会不会突然来抄家。我就是怕你们所以才把家当搬到南洋去的啊...”他压着嗓子，只让周围的人听见。周围的锦衣卫全都默不作声，只当没听到。前头的图曼倒是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不知道后头在嘀咕什么。
“凤凰王大人，您看这个礼...您喜欢吗？”
“哦，我很喜欢。”
“那您愿意把他带走吗？”
“额...这个...”他回头扫了一眼，邵纲和郑成功两人还是挨着脑袋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两人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矛盾——这不可能解决的，吵到19世纪都解决不了。没办法，他只好问克里斯蒂娜。
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朱由检问：“喂喂，拿不拿？”
“不要拿。吃人嘴短，3000万的礼你收下了，到时候你拿什么来回报？虽然我也很想要...但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个珠宝，没有使用价值...嗯，考古价值也还是有的。考虑到这是拉丁文，最早可能是4世纪左右东西分治前罗马帝国的作品。最迟，可能是几百年前法蒂玛王朝的作品。最有可能的，是10世纪翻译运动时期的作品——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周做的就是了，毕竟翠玉录的文本不是秘密，谁都知道。”
“那我回掉？人家特意把我带过来，我也不好意思回啊。八成是那个辛格，大嘴巴到处乱讲，所以这个马穆鲁克觉得不管上供什么我们都会照价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