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出现了!杜圳先生!您快出来!”天刚蒙蒙亮,杜圳就从睡梦中被吵醒。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西班牙人打来了?”
“不是...是宝船舰队出现了!他们摆出了宝船舰队的阵型,和书上一模一样!”
杜圳慌忙套上衣服,从自己的船舱里走出,步上这艘盖伦船的船头。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传说中郑和下西洋时的队列,也确实是和书上写得一模一样——
舰队在开往亚丁的陆上列好了阵型。中央的船团紧挨着排列,如浮海的城郭。他们的盖伦船就位于城郭之内。被兵船结成的阵列护卫在内,但和旗舰之间隔着粮船。换而言之,是在外城之内,内城之外。
宝船在整个舰队的最中间,船头的兽首像衔着一枚铁环,铁环上连着锚链粗细的铁索,一直连到前方水面上的四艘马船上。那四艘马船像拉车的战马一样用车轭并联,喷吐着黑烟,拖曳着宝船向前航行。
“君子之车,小人所依...原来是这个意思...”
“杜圳先生,你在念什么?”
“我在念‘总督语’,明国总督们说的语言。这是他们诗体经文,描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高座上的老爷们乘着华丽的战车,卑贱的士兵护卫在帮,以战车为依傍。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朝鲜就心甘情愿地给明国当狗。因为这确实很有安全感。”
被这么一大群战舰包在中间,杜圳现在心态平和,完全没有世俗的那种欲望。好像他就在这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事情也都能顺理成章的成功。
望着高大的宝船,莫名的,他好像看见了父亲的背影,大手牵着小手往前走。
“不行!不行不行!”杜圳猛然摇晃脑袋,“不能这样下去。就算我们双方现在不是附庸和宗主的关系,只是合作。但实力差距过于悬殊的合作,和附庸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们得做点什么。来人,派艘船去旗舰问问,有没有我们要做的。”
——“什么?他们问有什么要做的?”朱由检正剥着橘子,橘子瓣剥了一碗,橘子皮堆了一堆。
“是的,头儿。”邵纲点头说,“他们说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想让朝廷给他们安排些事情。”
“真是奇怪的要求。让他们躺赢他们还不乐意了,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可是犁庭扫闾的行动里头,可没有夷兵的位置,夷兵都是被犁的。让他们待在那别动,亚丁快到了。等登陆的时候,有他们当炮灰的机会。”
“那我就这么报给他们了。”
“嗯,去吧...哦,对了,问你个事情。”
“您问狸子?狸子还醒着呢,您要玩就提溜一只上来,还热乎着。”
“你跟狸子过不去了是吧?我要问的是,有没有碰到奥斯曼的船?”
“碰到了,不过这点小事用不着麻烦您,已经有人去对付了。”
“哦...那就行了,不必管他。”朱由检又问了问克里斯蒂娜醒了没,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继续剥他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