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当制台的徒弟?真是稀见...说实话,你是第一个。”
“难道制台不是高人吗?”
“他...怎么说呢,你跟他多待会你就知道。他确实是高人没错,但他那套,学是学不来的。他有时候就是凭着直觉能做出正确的事情,这你这叫旁人怎么学?”
“诶?他平时,就是这样给大明定策的吗?”
“倒也不尽然。他是因为懂得多,所以才能厚积薄发。若是个门外汉,坐在屋子里拍断大腿,那充其量就是个王莽。”
“那倒真是不好学...”
突然,邵纲拍了拍张煌言的肩膀:“要学,也不难——什么时候制台召你开读书会,你就明白了。我敢说,你要是能把舒贾给忽悠上道,这事就成了。”
“当真?”
“十有八九。”
“把我的范阳笠拿来!”
——过了片刻,张煌言下了船。船下和舒贾站在一起的威廉,登时便吃了一惊:“大人,这不对啊,这不对。”
“怎么?”舒贾侧过头问。
“他这身行头,和我之前看的不一样。他之前就只是穿着袍子而已,现在这身...”
威廉看得眼睛都直了——张煌言穿着修身的军大衣,正前是一整排黄铜搭扣,左胸挂着一颗拳头大的“双龙宝星”,脖颈处绣着代表三品武官的飞虎领章。领章用了金线,看着和勋章一样闪。头顶上的“卷边范阳笠”像扇子一样竖了起来,看得威廉直呼“罗马百夫长”。
“这是...这是罗马啊!”威廉喃喃念道。
“你说什么?什么罗马?难道康斯坦丁尼耶也穿成这样?”
“不是,舒贾大人,不是那个突厥罗马,是正统罗马!正统罗马就穿成他们那样!哦...他们这身行头,简直太高级了。除了高级,我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我的词库都穷尽了。好像,所有人都该穿成那样似的。和他们一比,红衣军的军装简直就落后了200年,老掉牙了!”
“诶?有那么夸张吗?”舒贾本不觉得张煌言着行头很厉害。但听威廉这么一通吹捧,他隐隐也觉得张煌言变得“厉害”了。
但是,到底哪里厉害呢?他也说不好。
前方打着孔雀羽扇的侍从让开了道,夹道欢迎。待张煌言走到舷梯下头,便有个穿着红袍的老婆罗门走上前。
老婆罗门拄着银仗,对着张煌言单手做礼。张煌言见到这个和尚打扮的老头,知道这是“婆罗门外道”的僧人,便也单手立掌回礼。
老婆罗门拄着银仗在前引路。他赤脚踩在地毯上,每走五步便停下来一次,用银杖击地。
见到这一套张煌言就有了数——这套理解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按照大明对“榜葛剌”国的记载,200年前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招待使者的。
张煌言这就更确定舒贾此举是在做戏。因为印度人根本就不修史,他们根本就记不得200年是什么模样。特意去还原200年前的场景,还连这种细节都给还原了,十有八九是提前做个功课,找人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