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扇子的小宫女站到了宝座上那位大人的旁边，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下方的目光，帐幕内的几人都盯住威廉。隔着一层帘子，威廉都觉得寒芒刺骨，不敢再抬头。
——“他就是威廉配第？”朱由检望着下头那个低三下四的圆脸家伙。
“是。”
“哦哟，看不出来啊，这就是马克思说的那个‘轻浮的外科军医’？”
“对，他还是那个‘掠夺成性的狗腿子冒险家’。”
“看不出来啊，这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奥古斯塔撇嘴道：“他就是因为长着这副娃娃脸，所以才能让他像条泥鳅似的在烂泥里头钻营。克伦威尔是个刻薄的家伙，能被他信任的人极少，威廉配第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这个面善的家伙竟是初代黑心大资本家，政治经济学之父，英国皇家学会的建立者和首席赞助人，996的始作俑者，会计的祖师爷。马克思都忍不住一边骂他是黑心冒险家，一边赞他是最富有远见的天才。”
“他怎么这么早就冒出来了?他按照常理，应该什么时候出道？”
“他要在四年之后出道，也就是1652年。四年之后，他会在荷兰的莱顿学院毕业，然后前往克伦威尔的护国公政府应召，成为驻爱尔兰的军医。结果一年不到，他就成了爱尔兰总督的私人秘书，然后又不知道怎的就全盘掌握了爱尔兰的土地政策，在爱尔兰大规模检地；然后他又不知道怎么的，在中间捞了五万亩的田产；然后他又又不知道怎的，就成了克伦威尔的财政总管，全盘掌握不列颠的土地政策。这时候他才30出头。”
“这中间，难道没有什么缘故?”
“没有，谁也不知道发生了很么，他几年的时间就一个默默无名的一线军医变成了不列颠的幕后棋手。活见鬼了，一点逻辑都没有，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你知道吧？”
“那克伦威尔倒台之后他怎么样了？”
“这厮简直是个...是个人精。他在克伦威尔倒台前一年成为国会议员，又火速引退。王政复辟之后，他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男爵，变成了查理二世的座上宾，继续负责不列颠的土地和财政。这厮简直就是个大肚不倒翁，不管风往哪边刮他都能立得住——不过他在官场上的经营倒是次要的，他的学术贡献更值得说。”
“嘿，我就奇怪了，他怎么就提前出来了？”
“我一开始也奇怪，但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把笛卡尔先生带出来了啊，笛卡尔就是莱顿大学的首席医学讲师，先生有时候也会和我分享一些最新的研究成果，比如松果体和人类意识的关系之类。你把他给带出来了，威廉配第提前回家也算正常。”
“那他怎么突然就跑到东印度公司来了？”
“鬼晓得...”奥古斯塔耸了耸肩：“他的油滑和狡诈似乎很对克伦威尔的胃口。说不定，他是给克伦威尔看了什么病，然后在治疗的过程中和克伦威尔达成了什么交易也说不定。具体的谁也说不清，就跟他在爱尔兰也莫名其妙地混上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