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件事还是容我三思，我这人不喜欢走险棋，不过我喜欢做实验~”他朝窗外看了看：
“现在快到印度了吧？很好，这条道路到底能不能走，我们先拿印度试一试。但首先，我们先搞定理论基础。辩证地来看，我们这条朝贡主义的新路也是有代价的，至少要从理论上证明这条路有可行性。一句话，你总结一下这个‘理论’到底是什么？”
“理论就是，中国经过两千年的大一统的封建专治，早已经进入到了‘杯满则溢’。如你所说，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血腥的原始积累，我们直接从第五层开始，用朝贡拉动城市化，用城市化来拉动内需，用内需倒逼工业化。看起来虽是上下颠倒，实则是高屋建瓴。”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呢？”
奥古斯塔答说：“代价，就是你得先是天朝，这玩意儿是‘天朝政体限定’，人家学不来。这一条，就把其他人卡死了。因为他们没有朝贡体系，也没有两千年间无时无刻不在对外广播的周礼。有这样的基础，天朝如此发展出工业革命只是顺理成章的事罢了。”
“那，我们呢？”朱由检忽然想到：“如果天朝不需要我们手把手教，甚至可以我们不干涉的情况下首先开启工业革命，那我们来是来干嘛的？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开始质疑自己的历史使命了是吧...对，我也是这样。”奥古斯塔拖着脑门，摇头道：“这倒真是个未曾设想的道路。我感觉这个苗头是从斗舰开始的，从那里开始就走到了奇怪的地方。这么说来，咱们倒真得好好思考一下，今后咱们的目标在哪。你提个要求吧，我来想想。”
朱由检回道：“首先不能偏离既有的目标太远，最好是换个说法就行。其次，既然要这条道走到黑了，就得克己复礼。”
“啊，你这么说就好办了。”奥古斯塔一口答道。
“你有主意了？想得这么快？说来听听。”
“这压根不用想。简单，就一句话——你需要修一堵墙！”
“你这也太懂了吧...修什么墙？”
“华夷大防之墙。这道墙具象化就是长城，抽象化就是周礼，二者缺一不可。有了这道墙，天朝居中，诸夏居外，蛮夷居于荒野。量天下之物力，结中原之欢心，天朝就能再次伟大了！”
“嗯，不错不错。”朱由检点头道：“这个思路非常好。我们原来的计划是把大義战的前线往外推，重点是‘推’，因为我们要把蛮夷给赶出圈子里。现在修订计划后，目标就变成了修建新长城，物质上的精神上的，这也包含了往外推进战线的过程。不过，我们还得想个简明扼要的说法来说服国内。”
“那就更简单了——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这句话太精辟了。面对这个礼崩乐坏的世界，我们就该把周礼拿出来重新洗一洗，晒一晒，拾掇拾掇。至于后头怎么做，周代那会全都做过了。怎么狩猎蛮夷，怎么征讨狄戎，那全都是周礼的一部分——没错，万国衣冠拜冕旒是周礼，但是开着战车碾爆蛮夷的脑袋也是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