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奸商啊。”朱由检斜靠在卧榻上，拿着朱聿键和孔阁老的信：“我这两天反反复复地看了他们两个寄来的信，总觉得他们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很正常，他们在南京解锁了‘殖民主义’思潮，所以开窍了。”
“诶诶，说正经的。这都快到印度了，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正经的？那就是他们突然开窍了，然后解锁了殖民主义思潮。”
“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如果辩证地看，你不去主动启发他们，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开窍。”
“嗯...”朱由检摸了摸下巴：“这似乎是结构性的问题？”
“也不算问题，算是贵国本身的特性。书信里头也有提到，郑成功之前也提了些。我觉得你对这个问题恐怕缺乏认识，但你可以问她——是吧，克里斯小姐?”
“嗯？什么问题？”克里斯蒂娜正靠在一张交椅上看书，喝着奶茶。她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奥古斯塔，等着后者回答。
“我问你，殖民有什么用？”
“你说吃饭有什么用？”克里斯蒂娜反问。
“你们看，就是这样。对欧洲国家来说，殖民是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情。为什么呢？克里斯，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就说出这种话呢？”
“对啊，我也很好奇。”朱由检问：“殖民难道不是生意吗？”
“不，殖民是本能。殖民和交易一样，都是人类的本能。就想...我想想，我给你举个例子。”克里斯蒂娜托着腮想了一阵，说道：
“你看楚国。和其他国家不一样，楚国旺盛的殖民欲望非常旺盛，直到战国快收盘之前还派了庄蹻开发云南，没想到开发一半还被秦国掐了退路。你们也有殖民时代嘛，要不然这么大地盘难道是买西瓜送的？说白了，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们不疼，我疼啊！”
克里斯蒂娜懊恼道：“像你们这样的，内部问题要大于外部问题的，真是一种奢侈。这世界上其他所有国家，只要开了眼的，都是外部问题要大于内部问题，只有个别国家能例外——比如日本，本来德川幕府锁国锁得好好的，他们也是内部问题大于外部问题。结果被你们强行开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吗？那我倒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奥古斯塔回道：“这也不全然是福。辩证地来看，凡是都有利有弊嘛。这个弊，就是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没有你用实际行动给他们打开这扇窗，朝廷多半是永远也不会开始殖民了。”
“何以见得呢？”
“我问你，南洋有什么？南洋有糖是吧？可是问题来了，南洋的糖和福建的糖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福建也能种甘蔗，实际上南洋的甘蔗种植业就是福建人带过去的。那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南洋去种糖？南洋的糖和福建的糖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好像，确实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