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呢,你有什么打算?”朱聿键自己也吃起了橘子。俩人围着桌子,一片一片地吃着。诏狱底层冷嗖嗖,清凉得很,橘子也更甜了。
“今后?陛下,恕我直言。汝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打算,这可由不得我。”
“鱼肉?你可不是鱼,你是兴风作浪的蛟龙,差一步就化龙上天了。我们花了好大功夫把你捉来,用天雷轰你,又把你锁在天牢的最底层——多尔衮,这待遇快比得上孙悟空了。”
多尔衮想了想,倒也点头应了:“我确实是得谢你们。留了一条命,总是天大的恩。不过我给不了你们别的了,什么都给不了。”
“你用不着给。对我来说,你能时不时陪我说话就行。我想这,你大概就是个没人知道的枯井吧,亦或是孔家的鸽子楼。有什么怕人知道的东西就扔进去,这样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就比如影子内阁?”
“是啊,就比如影子内阁。自从他们两人走了之后,这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别人说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去的人,能当‘鸽子楼’了。凑巧你还能提供不错的建议。”
“你就不怕我报复你?”
“你在乎福临吗?”
“你在威胁我?”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朱聿键摊手道:“福临是个好苗子,但他并不适合当一国之君。我知道你望子成龙,对他进行长子教育。人与人之间有很大的差别,长子教育会毁了这个有趣的小娃娃。我会对他进行次子教育,让他做更快乐的人。”
“你这是要毁了他?!他本来...他本来可以在我的手上成材,你这是要毁了他?”
“瞧瞧你这话,何其歹毒。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当人君的料,他更适合去鉴赏风月。你让他写‘上大人孔乙己’,他宁愿去尝尝今晚的猪蹄。”
“我真是看错你了!”多尔衮站起了身:“唯独这件事,我绝不会和你妥协。别把我当什么枯井鸽子楼了,我知道一个阶下囚不该有这么大的口气。但作为一个人,我拒绝和你谈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对福临放得那么松?”
多尔衮回头看着他说:“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那你不妨坐下,听听我的道理。”朱聿键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多尔衮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灯,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说吧,我听着。”
朱聿键把头朝前探了些:“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得了天启?”
多尔衮霎时倒吸一口凉气:“莫非是真的?!莫非红阳老仙,是真的?!”
“仙不仙,我不敢说。但我们这里有天书——和你那边不一样,我们得到的并非是含混不清的呓语。我们的得到的是,‘史料’。”
“可我也有天启,我照着天启来打,怎么会输呢?明明天启说这么打就能赢,为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你能天启预判我们的行动?我们恰恰是根据史书预判了你的预判。所以你们得的天启越多,你们越逃不出我们的算计。不过这是过去了,情况你也知道,我们赢了。这和史料上说的可不一样,史料上说南明就撑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