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每年你们国子监到底多少人？”朱聿键回味了一下钱谦益的话——举人考上的国子监全都留下来，留在夫子庙旁边安心备考，等着烤进士。
这倒是没什么。朱聿键也不想太苛待这些“举人老爷”，因为国子监的举人是翰林院弄来的。他们在考进士的时候落榜了，但在落榜的学子中排在上游，翰林院觉得他们依旧是可造之材，只是这次运气不好而已。所以他们实际上是翰林院的“委培生”。
这些举人委培生，是到国子监备考来的。因为国子监学习氛围不错，每年还有人讲题，押题，适合在这里再复读三年。三年之后，再决定去留。
通常而言每三年都会换一茬人，但有的人每次就都是名落孙山，离考中就差那么一丢丢，所以在国子监已经住了七八年了，熟门熟路。
实际上，他们也不是非得在国子监读书，因为他们离渡劫成功就差一步，全国各地的书院都爱收他们。比如宋应星和他哥哥宋运升考上举人后，就在白鹿洞书院“修行”。
虽然他们考了三次都没考上，连国子监这个头号复读书院都没能进，但举人老爷毕竟是举人老爷。虽然戏本和小说里头状元多如狗，进士满地走。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举人这一级指不定就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了。
举人也不是非得考上进士才有活路。到了举人这一级，已经可以直接入仕了。比如宋应升就直接从举人当了县令，往后一路升上去也未尝不可。不过举人终究不是进士，他们会在省级碰到天花板，再往后就得靠机缘了。
哪怕是不作官，他们回到地方已经是一县之头面人物。平日里可以和县令谈笑风生，也可以在地方上开学讲课。县衙判案的时候，举人还可以去当陪审团，县里头的大小事务也都要让举人老爷知晓。
朱聿键也懒得管那些举人。其实他在当唐王的时候，平日里养的那些门客也就是举人了。人家爱在秦淮河玩那就玩呗，反正成年人也得有成年人玩法。
但那些普通的监生要是和举人一样玩，那可就不对了。监生只是监生而已，洪武年的监生或许还有些用，但隆武年的监生确实是不值钱。
倘若有一监生能中举，他怕是能乐疯了。
监生无甚大用，有些甚至就是外地捐了个国子监的学籍，他也不在国子监念书。若是后头再考不上，监生也只是花钱买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出身罢了，只是面上好听。
朱聿键觉得这就很不妥。一群高不成低不就的家伙，应该好好学习才是，在监生这一档上卡着总不是个办法，他们怎么能就这样在金陵城里头的花花世界泡着呢？连他自己都...
想到这里，朱聿键只觉得心情大好——总算有人来治治这群家伙了。
朱聿键一早就想管管他们，奈何学生问题他是不好插手的。国子监，其实就是太学生，他们有种传统艺能叫“清议”，还喜欢闹学潮。开国之初就曾经有人在国子监贴匿名大字报，即是所谓的“无头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