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明来说，拿马六甲换龙牙门，这是赚了。可拿已经开发成熟的马六甲，换白地一片的新加坡，这就亏了。
但大明是大明，大明有时候会关注一些奇怪的地方，一些本土国家注意不到的地方。比如法理问题。
马六甲国，其实是三佛齐的后继者。三佛齐又叫室利佛逝，是一个信仰大乘佛教的庞大曼荼罗帝国。其首都巨港，也是当年明初时建立巨港宣慰司的地方。当时的巨港宣慰司，其实也顶着“新三佛齐”的称呼。
“我就奇怪了。”朱由检问道:“我记得我跟你提过吧。我让你问问马六甲有没有重新继承三佛齐法理的兴趣，他们怎么说？”
“我问了，他们对三佛齐一点兴趣没有。”
“这可真是奇怪...这明明是他们祖宗的国家，明明当时三佛齐有那么大一块地盘，连大明都挪来当作封号了。为什么他自己却不要呢？作为正统继承人，他们明明可以重新用回来。”
“额...”郑成功挠了挠头：“大概是观念不同吧。虽然咱们很看重法理和法统，但他无所谓。叫什么劳什子三佛齐，不如叫马六甲来得气派。有头衔，肯定挑最气派的来说。”
“这叫什么道理？三佛齐历史悠久，不比马六甲气派？”
“这两回事。气派和大小无关，就看有没有钱。就像，如果你家住在南京江宁县，那你出门肯定说自己是南京人。但你要是住南京上元县，住在南京城里头，那你出门肯定说自己是上元人了。那多气派。你要是住得在靠近一点，比如南京城里头地价高的夫子庙，那你估计就说自己住在夫子庙了。”
“真是搞不懂。那既然他们不要，咱们就再拿出来用用吧。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土邦，再封一个过去——其实再封一个华人国家也不是不可以。你有没有什么靠谱的选择？”
“暂时没有。那咱们就先把三佛齐的法理攥在手里，等看见靠谱的再说吧。这个生意你怎么说？”郑成功问：“虽然是领土交易，但这确实是一笔单纯的生意问题。交易的对象不在天朝的本土的法理之内，所以是可以谈的。”
“那就这样吧。”朱由检点头道：“我就把这个当作马六甲方面放弃三佛齐法理的标志了。新加坡那边，你即刻就去拿下，可以和高崎、巴达维亚构成一个三角，看死南洋的海面。至于龙牙门，你回头找亚齐去拿，把没拿完的在拿回来。”
“好。”郑成功望着朱由检在上头签了字，便把简报拿走了。他要把这份简报拿去草拟成奏折，然后让朱由检盖章再邮递回去，向内阁方面尽到告知的义务。连带送回去的，还有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马六甲地称臣降表。
不过，有个问题郑成功还没有拿定：“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事？”朱由检拿起坐上的茶正要和。郑成功问话了，他就把茶杯放了下来。
“是柔佛语言的问题。柔佛宫廷里头现在找不出一个精通汉文的，所以他们写不出降表来。”
“什么？汉文都不会？那他们平时行政用什么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