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看完了这次斗兽。毫不意外地,那只老虎死了——10头水牛斗死一只半条命的老虎简直是毫无悬念。
那只可怜的马来虎起先还吓到了那些水牛,水牛聚在一起脑袋朝外,不敢动弹。然而在围观群众的帮助下——有人刻意用石头和泥土去惊扰水牛,导致有那么一只水牛冲出了队伍。
马来虎动了一下,就动了那么一下下,甚至只是抬起了半只爪子,高度紧张的水牛群立时便炸了锅。一只公牛径直冲向了马来虎,马来虎刚刚躲开,便被接踵而至的三只水牛撞翻在地。几只水牛围着马来虎来回践踏,反复践踏。
可怜的马来虎登时就没了气。不过水牛和围观群众都不管这些,水牛只管踩,围观群众只管欢呼。柔佛王满意地点头——节目效果到了,他像往常一样取悦了自己的民众。如果不出意外,他到下个季度以前还可以在自己的金刚坛城里当他的曼陀罗式苏丹。
到了秋天的某个星期六(色那南即是星期六的意思),色那南赛会又会召开,又有老虎要遭难。每个季度献祭几只老虎和水牛就能维持统治,这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朱由检都有些“羡慕”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斗兽,回头问站在后头邵纲:“老邵,你还没有表态。你觉得这个斗老虎,有没有观赏性?”
“有。但是问题不在这里。”邵纲言简意赅地回答。
“有什么问题?”
“在下认为,这种斗虎恐怕有谋反之嫌啊。”
“哦?你说说看,他怎么谋反了?”
“依在下之见,这种斗兽行为处处都在影射。大象影射柔佛国君,水牛影射柔佛百姓,老虎影射外敌。可问题来了,我大明呢?我大明既不是柔佛国君也不是柔佛百姓。搁在这场赛会里头,岂不是也要变成被影射的对象?”
“嘿!你说得有理。”朱由检发出了赞同的声音:“果然有人替我绷着根弦是对了,我就光顾着看了。没错,你说得没错,这种斗虎确实是会让我们也变成被影射的对象。那么,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另外找一种动物,然后用这种动物来代表天朝?”
“这恐怕行不通,这本质上还是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邵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头儿,你觉得天朝对他们来说是什么?”
“是,天朝喽。”
“对,是天朝。天朝不是人,是神,是地上的天庭,不属于人界而属于天界。我听人说,‘民无能名曰神’。神是不能下定义的,给神下定义会折损神的神性。神就是神,神是超然的。”
“啊...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连把天朝当靶子的打的机会都不能给他们,是吧?”
“是。如果我们立了个什么动物作为天朝的象征,那么这个‘象征’只要存在一天,就有可能被拖出来打。这就是张飞打曹豹一样,他打的不是曹豹,他打的是贼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