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明白了。你所图的并不只是像葡萄牙人那样只是占领果阿便完事。你要做的事情会触犯印度王公们的底线，会招致他们强烈的反弹。所以，对你们来说反倒是莫卧儿更难对付？”
“嗯，就是这样。对我们来说，荷兰即使是世界的马车夫，他们也离天朝太远了。搁着这么远，他们根本就无法投送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兵力。但是印度就不同了，我们可不是占了果阿就能满足的。我们要的，是整个印度。”
“你们还真是所图不小...说老实话，真的开始大義战了我才明白这件事有多难。世界太大了，太大了。我们，不对，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你们倒是已经快走到目的地了。就印度来说，我是绝没有勇气把印度一口吞下的。”
“说实话，我也没有。”朱由检耸肩道：“印度那么大，那么大，一口吞下去能撑死——再者，我为什么要给整个印度的人当保姆？我才懒得把行政成本花在他们身上。所以我们只是打算把印度变成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而已。至少目前是这样。”
“但你若是想把莫卧儿变成半殖民地，你至少要打一半的莫卧儿。”
“倒也未必。莫卧儿虽然也是个封建国家，但印度自有国情在此。我前头说的封建，是封建经济。而莫卧儿不只是经济封建，他的政体也封建。莫卧儿，他是个半集权半封建国家。虽然各地土邦依旧掌握了莫大的权力，但帝国的官僚系统也非常有效。你别看集权比封建高效，实际上中央集权之后防御力反倒要更低了。”
“这个我深有体会。”克里斯蒂娜叹道：“你别看神圣罗马帝国是一盘散沙，但他作为一盘散沙的同时也有坚不可摧的防御力。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城邦都有能力阻滞我们的进攻，哪怕是几百人的棱堡也能拖住我们几万人。就这么打来打去，我们硬生生在德意志地区打了将近三十年。”
朱由检回道：“所以你看印度。印度兼有中央集权和封建制的特性。所以我们只要击溃了莫卧儿王朝的中央军，我们就能接手它‘封建’的那一部分。”
说完，他又望向了岸边的棱堡：“所以和印度比起来，荷兰要好对付太多了。这城里头的守军怕不是连五百人都没有，我们只要稍一施压就能将其尽数瓦解——依我看，今晚上五点我们就能坐进总督府里吃饭了。”
三个小时候，晚上五点。
事情并没有像朱由检想的那样顺利。攻势开始已经三个小时了，黑旗军的楯车已经推进到环绕着棱堡的护城河。借着楯车的掩护，后方的士兵开始往运送沙袋和柴束当做掩体。
荷兰守军的火力出乎意料地猛烈。这虽然是个普通的四角棱堡，但几百个杆枪的枪林弹雨并没有那么好对付。楯车可以掩护后续步兵的推进，但城头上的荷兰人也是愈战愈勇。两边隔着护城河对射了两个小时，护城河里的鱼全都被打得翻了白肚皮。
“咻”得一声，一发冷箭从楯车后面飞了出来——那是一个躲在黑旗军身后放箭的射虎牙兵。他打的是片箭，能在近距离精准地打中守城荷兰人的脑门。不过荷兰人戴了头盔，片箭只有正中面部或者头盔的正中间才能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