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报！喜报啊！”郑柞飞奔进他父亲的寝宫：“父王，那武公德死了！他死了！”
郑梉正坐在书案后头练字。闻听此言，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运笔：“就这些事吗？”
“父亲，难道这事情还不够大？那个反贼死了啊！”
“麻福死了没有？”
“麻福？父亲怎么知道麻福...啊！麻福是您派去的？”
“倒也不是我派的，是十好几年的钉子了。我哪能预料到武公德什么时候造反？我只是种下一个因果罢了。毕竟，武家每代人至少都要反一次，所以防他一手没坏处。”
“原来这竟是一步闲棋？”
郑梉放下笔，笑了笑：“闲棋，自有闲棋的用处。没想到啊，十几年的闲棋竟然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这也怪武公德自己心急了些。他要是不是急反，麻福只会用钝刀慢慢捅他的背心。谁知道武公德忽然一下子就蹦出来了，麻福也就只好用尖刀做了他。”
忽然，他愣了一下：“这不对，不对不对。”说着，郑梉放下了笔。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又向后靠了靠，眉头微皱：“这不合常理。武公德不是什么冒进的人，眼下我们虽说是要南征可大军还没派出去，为何他就这么急着造反？”
“父亲，我以为武公德怕是有‘必胜’的把握才会造反。”
“嗯，有道理，继续说。”
“继续说...那我就不一定说得出来了，因为我知道得太少。宣光镇和咱们的关系，还有宣光镇和安平莫家的关系，这太复杂了，我还没来得及理清。他到底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是啊，我也在想，他到底有什么把握...照理说，他们就算和南边的南蛮子一起上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若不是有山川险阻，我早几十年就把这三家给灭了，也不至于拖到今天。他们自保有余，想图咱家的江山还得再等几十年。武公德也不是不知道，可他怎么就反了呢？除非...”
郑梉的眼睛慢慢睁大，喉结一上一下地动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父亲，你想到什么了？”
“除非，策应武公德的不是莫家的反贼，也不是南蛮子。”
“那是...”
“是，大明。”
“不可能！鞑清还在和鞑明窝里斗，他们哪来的功夫和我们打？来南下的，无非是郑一官的海寇罢了。”
郑梉没有回答郑柞的问题，他反问道：“我们有多久没往北边派遣哨探了？”
“我们一直有从广州获取消息。广州那边自始至终就没什么事，所以我们判断明清处在僵持状态。”
“那贡使呢？去北边朝贡的贡使呢？”
“还没到规定的时候，我们没派。上一次是前年，那时候南明都快完蛋了。我倒是听说莫家代表安南去朝贡了，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的山路。”
郑梉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碰到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把他临摹的好的一帖字给污了。然而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的字上，他知道恐怕马上就会发生非常不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