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我看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镇南关城内，宋应昇正和沐天波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摆着一大堆各方渠道汇总来的信息。
“容我三思。”沐天波捻起了最上方的一封急报：“这是国姓送来的信。信上说，他们进展神速。不过，虽然广南国投诚，但这让北河国炸毛了——果然姓郑的没一个好东西。”
“至少广南国能投诚是一件好事。”
沐天波摇摇头：“我看他是放水了吧。说好了直接灭了广南，结果现在没灭，竟然还招安了。他怕不是吃了阮家的回扣。倒是制台雷厉风行，径直去取占婆，这才是吾等之楷模——这群南蛮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该一股脑扫个精光。”
闻言，宋应昇从桌上扒拉出另一封信：“那国公你怎么看这个？莫敬宇那边来报，武公德从升龙跑出来了，他现在开了大同的关口放莫敬宇入关。”
“这说明他们还有点用。虽然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按着三国来打，但现在好歹已经出现吴三桂开关的戏码了，这算是进了一大步。”他回头看了看地图，继续对宋应昇说：
“从升龙往北，路分两头。西边是太原，东边是谅山。他们打太原，我们打谅山，两路并进，升龙不日可下。”
“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宋应昇懊恼道：“这一会儿又是太原，一会儿又是山西、大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山西剿闯。”
“凑合着听吧，我也觉得别扭——反正仗打得不别扭就行了。我们这边顺溜得很，出门五十里就是谅山，打下谅山还可以顺路吃早饭。谅山往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地，从谅山到河内他们根本就无险可守，我们收兵之后还来得及回来过端午。”
“但是这群南蛮子还有点扎手啊。”宋应昇拿着另一封信，连连摇头:“升龙的那边的消息很不乐观。保守估计，北河国能拿出来六万兵马，而且全都是常备军，没有什么临时征发的老农。我就闹不明白，他们哪来那么多银子去养兵。”
“这就是为什么制台让我们不要与北河国大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就说要灭掉广南国。北河国是个农业国，他们是种田的庄稼人，庄稼人都不好惹。真要是逼急了，莫说是五六万，十五六万老农都能拉起来。真要是闹出事了，闹到镇南关被围，那我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至于广南国——”他不屑地冷笑一声：
“广南，那就是一群咸鱼奸商，套上麻袋乱棍打死便是，还招安什么劲。我看就是姓郑的怕唇亡齿寒，他觉得打死广南国没好处，不如留着广南国去牵制北河。”
“难道不是吗？”宋应昇问，“我觉得这个理没问题。”
“唉，宋总督，你这是书生之见啊！安南早就不是以前的安南了，安南和天朝割裂了四百多年，不能当作天朝的失地来看，他们心野了。所以我一早就说，这地方要灭就趁早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指不定百多年后又要作妖。怎么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