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自己秀得头皮发麻,让看史书的人恨不得打电话去提醒他。唉,人家张苍水已经尽力了嘛。”
“头儿你在说什么?”
“说...额...”朱由检想了想,对他说:“这讲的是他们两下棋的事情。你哥哥下棋输给张煌言了,所以才这么气恼。”
话虽这么说,朱由检却心知这是天大的事情。
“历史”上郑成功南京之战,可以说是南明最后的希望。《南明史》对这仗的评价直截了当,直接总结出了明军败绩的最大原因是:
“郑成功个人作为领导者的骄傲轻敌,贻误战机,错误预估双方力量和局势,与生俱来固有的狭隘的海盗思维格局限制”
而张煌言对此的总结则更加直接了当。他以亲历者的身份总结了郑成功那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骚操作。包括且不限于:
计划硬冲被清军炮火封锁长江江面。最后在张煌言的突击行动下才解了围,让大军顺利进入长江。
攻陷镇江后不走陆路直扑南京,反而让大军在南京附近错综复杂的水网里逆流而上,花了三天走几十里的路。
后方分占各地的水军头目只把守下船时的港口,并没有出兵扩展占领区,连近在咫尺的丹阳的句容都不打。导致清军的援军如入无人之境,可以随意通行。
走到南京后不攻城,反倒中了诈降之计,试图和清军谈判。张煌言多次提醒他“师老易生他变”,要尽快攻城,而郑成功就是不听。
包围南京城后,郑成功也没有严防死守,反而把围城部队散到各处去砍柴打渔。
散了部队又没有把守好情报,让清军轻骑出城劫营。
被劫营后花了花一晚上才重整队伍。结果次日清晨没安排早饭就让熬了一夜的部队和清军交战,结果大败而归。
郑成功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情就是他转进如风,在清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干脆利落地跑得一干二净,为收复台弯保存了有生力量。
——这些,张煌言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朱由检是可以理解郑成功的。这换了谁都要气得跳脚,毕竟这可是自己既“犯过”又“没有犯过”的错误。一口“海贼习气”的大锅“咣当”一声就套在他的头上,而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他固然有万分的不甘,朱由检知道他也一定试着代入过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说不定还能找到说服自己的借口。
但史书就是史书,史书就是最终审判,几乎所有的史料都把矛头一致指向了郑成功。而最让他愤怒的是,压根就不可能有人站在海贼的角度给他修史。
郑成功心里苦,但他也没法和谁说。
除了归咎张煌言这个记录者之外,他也没处撒气了。
“算了,我提醒一下张煌言吧。他要是见了郑成功,就让他说话小心一点。不要在郑成功面前触他的霉头——翰林院现在在修史是吧?”
“是,他们经常来诏狱这里。”
“为了你哥好,你尽量少让他见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