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城里头都在传...”
“传什么？”
“传井伊直孝是您六大爷。”
“...”德川家康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刚才刚要喝茶，但他现在庆幸自己没把那一口喝下去，否则自己多半是要一口喷出来。
他望着外头看了一阵，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了扳倒德川家，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伊豆守，他们是怎么...我就想不明白，井伊大老怎么就成了我大爷？”
“他们在传言，井伊大老是神君家康的私生子。”
“嗯？”德川家光忽然就坐直了身子，“我好像也听父亲说过。你猜井伊他为什么有个‘赤牛’外号？”
“因为他勇猛？”
“不是。因为大坂冬之阵的时候，他带着赤备队嗷嗷叫着愣头猛冲，一头撞进真田的包围圈，挨了几轮铁炮齐射，一刻钟死伤五百人，然后他就撤了——就这么撤了。那时候军中叫他赤牛不是什么正面的意思。后来大阪夏之阵的时候，他带着赤备队‘呼啦’一下又冲出去了，结果这次直接打穿了长宗我部和木村的本阵。在这之后，赤牛的名头才传出来。”
“可这和私生子又有什么关系？”
“私生子的传言，在二者之间——大阪冬之阵时，井伊直孝照理说是犯了大错。你猜最后怎么了？神君家康不但没有惩处他，反倒直接把他提升为井伊家的家主，井伊直孝那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倒霉兄长反倒变成了分家。”
“这...那这就奇怪了。家康公，很少对犯了错的人这么宽容。不罚也就算了，怎么还奖赏？看着像是怕他受了打击，特地提拔一下来安慰他。”
“伊豆守。”德川家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秀忠大人呢？令尊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反正神君家康一直对井伊直政不错，把他加封为第一谱代大名。谱代大名都是德川家的家臣，可是再往下的谱代大名都只有十几万出头的石高，甚至只有几万。”
“井伊家的石高那么多，那不是因为捡了石田三成旧领的漏？”
德川家光摇了摇头：“一开始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仔细一想——为什么神君家康偏偏派井伊家去捡这个漏呢...反正，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咳咳。将军大人呐...这好像不太对。”伊豆守叹了口气，“外头传这种谣言也就算了，怎么咱们这里也在传？”
“因为一开始就是从大奥里头传出去的吧。”
“真的？”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德川家光无奈地一摊手，“你别看我现在这么风光，我小时候可是连侍女都嫌弃我，只有乳母春日局大人对我不离不弃。要不是有春日局，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这些德川家的秘闻，我是一概不知的，我和家父秀忠大人也很少有交流。不过，家父至少会带我去钓鱼——家母，唉....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