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人齐了。这次人不是一般的齐,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来了。
伊达、上杉等藩在江户奉公,能按时来开会。而江户周边的大名多半是常驻江户城,他们也“受邀”前来参会。
除此之外,距离江户三天以内路程的大名几乎全到了——德川家光平日里喜欢让他们进行“死亡长跑”,不能在规定的时间来江户参觐就会被削除封地。这些大名的长跑能力已经被锤炼得炉火纯青,熟练地掌握了带着全套仪仗狂奔的技能。
这次德川家有难,他们纷纷大张旗鼓地一路狂奔到江户来,跑得比谁都快。江户周边的百姓几乎全都知道德川家要和共和军当面对质了——但他们收到的消息和实际情况有些偏差。
就连德川家光自己都不知道,他来这里并不是和共和军当面对质的,而是当“庭”对峙。
当德川家康乘着船登上斗舰时,所有的大名都已经落了座。在众目睽睽下,他缓缓走过“夹道欢迎”的锦衣卫,走进了“会”场。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在一排排就坐的大名面前,摆着三列座位。面南而坐的是主席台,列了三张桌。
三张桌里头,左右两张用大红锦缎围起来,中间这张用的则是赭黄色的围挡。朱由检就坐在这张桌子后头,桌子正中间摆着一方玉玺——皇帝敕命之宝。
克里斯蒂娜穿着蓝色的衮龙袍坐在左边,郑成功则坐在右边。
三个人背靠船楼,船楼的顶上驾着三门硕大无比的红夷大炮。大炮径直伸到了朱由检头部上方,炮管遮住了阳光,让他半张脸都在阴影之中,眼神都凌厉了起来。
三个人一齐盯着德川家光,目视着他走进了会场。
再一看旁边——朱由检左侧的席位已经坐了人。
为首的是毛利秀就,其次是岛津忠元,再次便是吉川。三个人的面前都有个黄铜小派,写着“原告”二字。
德川家光又看向了对面——对面的被告席则是虚位以待。
“请吧。”一个托着刀的锦衣卫对他做了个“请”的收拾,示意他到被告席就坐。
德川家光一言不发地在原地站了片刻,迈步朝被告席走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站在旁边的邵纲拦在了他面前。
“不得携带兵刃。”邵纲冷冷地说。
德川家光二话不说,摘下佩剑丢到邵纲手里,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席位走。
松平正之和伊豆守跟在后头,也依次交了刀,坐进了被告席。
松平正之坐在被告席的末尾,朝右看便能看见下头的观众席。
观众席上坐着众大名。他们一言不发,正襟危坐。前田、井伊、细川等大大名坐在前头,御三家坐在最中间,上杉伊达也坐在第一排。其他各大名依照家格排座次。
这个布局和大名们觐见将军时基本一致,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土佐藩。
土佐藩主山内忠义坐在第一排,他似笑非笑,神情复杂。
没有能坐上“原告席”,他还是有些沮丧。不过想来,他没有付出什么,也没有承担太大的风险,倒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