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十兵卫把详情和邵纲说明，邵纲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叫我六点前要走——呵，原来之前你打算诓我们?”
十兵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其实也不是诓各位，各取所需罢了，顶多最后半路截胡。”
“行。”邵纲点了点头:“既然你诚心交代了，我就再信你一次——虽然第一次我也不怎么信任你。但看你刚才求医的眼神，不像是作假。”
“先生明鉴啊！”
“不是我明鉴，我见多了拽着小孩来看牙医的家长，他们的表情和你刚才一模一样，所以你家里应该真的是有个掉了满口牙的弟弟。这个表情我见得太多了，做不了假。”
“...”十兵卫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他并不赞成为了忍术的修行做到这个地步，这是最下贱的忍者的作为。
当年战国时代的时候，忍者有一多半都是这么来的。他们没有家格，没有资产，只有靠折腾自己来修行才能在大名的手下打零工。
伊贺忍当年就是这样。结果半藏一家给家康出生入死几十年，到最后还是只有分家家臣的位子。至于伊贺忍本身，早就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早年十兵卫觉得自家不必如此。柳生家已经转型成了剑道名门，现在只是“负责”管理德川家的情报事务而已，他们自己并不是忍者。
而自己的父亲要求柳生宗冬也受这种苦，这让他很难理解——但近些年，他大概理解了。
伴君如伴虎。德川家光，更是这么一只喜怒无常的老虎。虽然他经常在外头戏说当年那一脚“金玉满堂”，但这整件事的过程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和谐。
当年德川家光是真的动了怒——那时候他才知道，虽然自己是德川家光的从小到大的玩伴，但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侍从罢了。
德川家光，他似乎并不打算对人平等相待，他只对亲人友善。
而所谓的亲人，其实有限。
而那些“亲人”中，其实跟他有血缘关系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松平正之。他与松平正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其他让他视为亲人是，是他的乳母春日局，以及春日局的子女。
德川家光的性格极为扭曲。别人家里的宅斗，好歹也是嫡出和庶出之间的斗争。但德川家光不一样，正是他的生母，阿江夫人。
阿江夫人不是别人，她本名浅井江，是丰臣秀赖的姨母。而她的长姊，正是浅井茶茶，那个为丰臣家的毁灭出了汗马功劳的“太后”。
和她的长姊一样，阿江的性格也极为别扭。似乎是因为产后焦虑，再加上出生后就被乳母抱走抚养，阿江对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竟然没有产生什么感情。
在德川家光的同胞兄弟出生后，阿江竟然开始打压自己的这个亲生的长子，欲要在同胞兄弟间废长立幼——这简直荒谬得闻所未闻。这似乎完全不是从利益的角度考虑，单纯是从个人喜好的角度来考量。
不管谁当了将军，阿江都是将军的生母大人。只是因为阿江的偏爱导致她和家光之间颇为生疏，家光倒不是会那么真情实意地孝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