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仓捧着那箱子出了门。
他算是看出来了——天皇陛下虽然看起来儒雅随和，但却是个笑面虎。
20年过去了，天皇的脸和他幼时见过的一样，都隔着一层垂帘。
和过去一样，板仓没法隔着幕布看清天皇的脸。但天皇不只是看起来没变化，他连这脾性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个“硬茬子”，和20年前他老爹在时一模一样。
一步一踉跄地走出了皇居，板仓觉得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重。
手上的盒子并不重，只有十几斤。但他捧着这个盒子，却觉得自己比戴着枷号还累。
过了半晌，他慢慢地走回了侧方的二条城，登上了天守。
他几乎是被抬着上了天守阁的五层。他到时，那个箱子已经被人先一步送到了德川赖宣的面前。一并送去的，还有天皇的那封信。
信没有封死，德川赖宣已经拆开来浏览了一遍。待板仓到时，德川赖宣已然是喜不自胜。
“好啊！好啊！上皇陛下果然是识大体，比那个黄口小儿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可是赖宣大人，上皇陛下的意思是...”板仓还没来得及喘气，他就疾步走到德川赖宣的身前,在他耳边把方才天皇和他交代的都说了一遍。
“啊？真的？”德川赖宣惊愕道。
板仓一言不发地指了指那个箱子。
德川赖宣上手掂量了一下:“里头有东西啊，好像没问题。”
“大人，我捧过真的箱子，不是这个重量。确实如天皇所说，这里头都是配重而已，真的三神器已经被取下来了。”
“嗯...”德川赖宣摇了摇头，冲着四周回手道：“你们先退下。”
周围的侍从全都下了楼，侍卫也站到了下层的楼梯口。
直到这时，德川赖宣才问道：
“板仓大人，陛下这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是怕咱们拿了三神器不给他。他既想让三神器代表他出马，又不像把真的三神器交到我们手里，所以才让我捧了个假的过来——反正，三神器又不是真的有神力。只要不打开，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他指了指箱子上的封条：“这封条是陛下亲手所写，和将军手中的御书一样。陛下的意思是，两军没必要在京都开打。为免京都生灵涂炭，陛下愿意从中作保，为两家解斗。至于到时候是化干戈为玉帛，还是两家各自罢兵，都在会上讲明。”
德川赖宣按了按太阳穴——这件事他得好好思量。
算了算，他的战力大致是长萨联军的七成。若是等到尾张藩来，他又比长萨两军强上五成。
若是尾张藩不来，那么谈判对双方都是好结果。
虽然纪州藩战力不如长萨联军，但他毕竟是守势。两军若是在京都大打出手，胜负虽然未可知也，但两军的战场——京都，肯定就没了。
这是字面意思上的“没了”。进入了火器时代，巷战对城市的破坏是惊人的。一发流弹就能打穿好几座宅邸，一次殉爆就能把整条街化为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