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什么味？”饿倒在地的德川家光忽然便来了劲。
这是一种特殊的复合型香味——主食的芳香，油炸的醇香。啊~还有蔬菜的清香，还有肉！还有肉！这是肉在浓汤中细细熬煮才能煮出来的“奶香”。
德川家光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起来。像上钩的鱼儿似的，他慢慢地朝着飘来香味地地方走去。柳生十兵卫刚要跟上去，但马守却止住了他。
柳生但马守将竹千代缓缓地放在地上，将其交到了儿子的手里，随后跟在德川家光的后头。
二人朝着树林里摸索，香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溪流之声。
拨开一团灌木，他们总算捡到了香味的来源——溪流旁，有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马扎上，他身旁是一个精致的小陶炉，炉中燃着旺火。
陶炉上夹着一个土黄色的瓦罐，那瓦罐冒着袅袅白烟，香味正是从那里头飘出来的。
老者手拿一个长筷子，时不时在瓦罐里翻动。
熬了一阵，那老者从瓦罐中拣起一块方形的五花肉，将其搁在自己的小碗里头。
——朱舜水从汤锅里夹起一块炖肉正要吃，便望见旁边的小树林里走出来俩人。
一人三十上下，身高一米六，浑身湿透，眼中冒着绿光。另一人六十上下，穿着宽大的袍服，也挎着一把刀。
两人蹑手蹑脚地靠近。被发现后也没有退缩，只是停在了原地。
那老者咳嗽了一声：“这位老者，你能不能...”他还没说完，德川家光上前一步：
“你，吃的是什么？”
“是...”朱舜水回忆了一下猪肉的词，对德川家光说道：“猪肉。”
“猪肉？！”德川家光立时便把手按在了刀上。
——虽然朱舜水要说是的街上就有卖的五花肉，但“猪”在德川家光听来就是野猪。
深山中，一个老头子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烹野猪肉，他必定有随从。
德川家光再上下打量着老头。
这老头，面生，没见过。慈眉善目，但身上的衣料一看就不是等闲人。德川家光试着去辨认“家徽”，可他在朱舜水身上却看到了牡丹、福字、飞鹤、祥云之类一大堆水纹暗花。
“这到底是谁？”德川家光皱起了眉。他判断身份的常识在这个老头子的身上根本就不适用。不过不管如何，对方肯定是来头不小。
但对方来头不小又如何？
“我可是将军大人！”——德川家光如是想到。他不怕对方来头大，因为他觉得对方不管来头再大都不如他大。比起会不会惹麻烦，他更担心会暴露身份，更担心自己的肚子。
想到这里，德川家光做出了决定。
他朝在但马守耳边嘀咕了几句。但马守先是愣了一下，低头说道：
“将军，你看这事不是...”
“怎么？我是将军，天下的都是我的。你不去是吧？好，我去。把你的衣服脱了。”
但马守二话不说，脱下外套交到德川家光手里。德川家光拿着衣服，一步一步朝着那老头走去。
——朱舜水望见那小矮子拿着湿漉漉的衣服朝自己走来，他指了指火炉旁边的马扎。